“老左曾经给华县带来的所有记忆,哥要拿个抹布,给他一个个擦掉!能留下来的,只能是我韩军的名和姓!”老韩似笑非笑,一字一句地说。
我忽然就有些感动。
有很多事情,我可能还在想,而老韩,已经远远地走在前面,开始在做了。我一直在担惊受怕,前怕老虎后怕狼,只因为这样的顾虑太多了,也就或多或少地阻碍了我对老韩的热情。而此刻,当我感觉到这个雷厉风行并且心思缜密的人,足够做一堵大墙可以让我依靠的时候,我的心里遮掩的那扇窗户,轻易就打开了。
有老韩在前面开路,我还要去担惊受怕么?
紧紧地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脸上,我的眼泪滴到了枕头上。
“瓜娃,哭啥呢?”老韩轻轻在我耳垂上厮咬了几下。
“我高兴啊,高兴。”我啜泣着说。
“哥可不想看见你哭,你哭的样子真难看!简直丑死了。”老韩咕哝一声。
我马上来气,推开他:“你哭的样子好看,好看死了!我倒是想看看你哭的样子呢!”“哥为啥要哭啊?有小辉在怀里,哥做梦都偷着笑呢!”老韩伸出他湿润的温暖的舌头,在我眼角舔了舔。
我扭动脖子,感受他那来自心底的热爱。
“你和老左在这屋子里做过吗?”老韩贴上我的耳朵,喃喃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老是提老左,怎么就不能忘了他?”
老韩的话让我扫兴。
是啊,提到老左,我的情结就会被人划割一下,那种伤痛,老韩是体会不到的。
“你能忘了他吗?说心里话!”
老韩瞪我一眼。
我承认,尽管老左已在我情爱的门扉之外,要说忘记他真的很难。除非,这一生再不和他相见,除非别人能给我一次真真正正的洗脑。
见我不说话,老韩就说,“所以,哥要给你留下新的念想,要把老左留在你心里所有好的印象全部覆盖!老左跟你在这屋里做过,他做一次,哥就要做两次。他给二嫂没有买过东西,哥要给二嫂买十件,他没有邀请大叔去城里,哥就连大哥二哥都叫到城里,给他们找挣钱的事情做。老左能做到的,哥能做的更好,你慢慢瞧好吧。”
我心里抽搐了一下:老韩,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小辉到底何德何能,让你们一个个有如此发疯的念头?
“你这样做,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为了跟老左赌气?”我冷冷地问老韩。
“说到底,是爱你啊!你连这个也要问啊,你真笨。”
老韩笑起来。
可是,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我觉得老韩的爱有些变味了,尽管我深深地爱着他,可是我不由得不想,要是当初我并不曾认识老左,不曾和老左有过那一段纠缠。那么老韩,我们的爱今天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我现在不得不停止了这种想法。因为,老韩的湿润而灵动的舌头,已经顺着我的脸,顺着我的脖子,划过我的胸膛,越过我的小腹,定格在我那一片乱草丛中的那棵笔直松树上。
那种震颤和消魂,开始狠狠地折磨我,让我只想找一个缺口连续不断地爆发!
而老韩,在他那粗重的喘息声里,不时低声喊一句:“小辉,哥要,要两次,三次。”
土炕就有种这样的好处,除了挨地的一面外,它五面散热。屋里不要任何取暖设备,尽管屋外大雪还在不断堆积,屋内呢,不一会儿我和老韩已经大汗淋漓了。
早上天还没亮,我和老韩穿戴整齐,匆匆洗把脸,就去外屋看老爸。
听见动静,老爸睁开眼。
“大叔,我和小军准备走了,他要赶紧动身去湖北呢,人家催着呢。”老韩凑到老爸身边,抓住老爸从被窝里伸出的瘦长的手掌。
“哦。那就走吧。小军,一个人在外面要当心,把自己个儿操心好。穷家富路,吃饱穿暖。别操心家里,家里有你二嫂呢。”
老爸把手递给我。
老爸的话,使我鼻子酸起来。
我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去,眼泪就夺眶而出。
老爸见我这样,也呜咽起来。
老韩赶忙拉起我,安慰老爸说:“大叔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他再咋说,也是一条汉子了再不是小娃娃了。”
老爸这才止了声,“那就多谢你了。叫二嫂起来给你们做点吃的再走吧,啊?”
老韩笑了:“大叔,不麻烦二嫂了,让她多睡一会儿。我们速度快,一会儿就到西安了,到西安再吃吧。”
老爸说:“那路上当心些,车子开慢点。”
望一眼依依不舍的老爸,我狠狠心,走出门来。
雪下了整整一夜,好在现在停了。
晨曦还很遥远。
尽管天色尚早,朦朦胧胧中,雪的亮光依稀能分辨路的影子。不知谁家的狗汪汪叫了起来,一只猫喵地一声匆匆从车边一边回头一边急速而过。
这一切更增加了乡村黎明的寂静。
老韩从车内拿出一把鸡毛掸扫了扫车顶的积雪,发动了车子。
这时候,二哥家的大铁门哗啦一声打开了,就听一人说:“韩哥和小军现在就走么?也不等我把几句话对你们说了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