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一次,回华县前的那个晚上,因为老左,我再次喝多了,老韩竟然一宿未曾解衣,搂着我合衣而眠。
想起那次,在老韩家,我也是提前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他就把我推到众人面前说:这是我认的弟弟,名字叫小辉。
老韩对我,可谓真的非常在乎。
老韩也就是那种性格。他认为该做的事,从来就不和人商量!不管是强硬地认我为弟,还是到华县给我送回门宴,那只是他喜欢我,把我放在心上的最直接的表达方式!
我心中的五味瓶再次被打翻。
也只因为自己的个性使然,今天弄得两个人都无法下台,这让我如何是好啊?
一杯杯酒下肚,身上暖和了,浑身也燥热起来。
酒入愁肠。可只要想起老韩,想起他的笑脸,想起他的髭须,想起他那吻过我不知道多少遍的性感的嘴唇,想起给我曾经的温情,我揪心得都要哭了。
我还有那么一点清醒,结了帐,出了餐馆。
我有些摇晃,抬头间,天上竟然两个月亮!
一个月亮里有田真真的脸,她在对我笑。
“你个臭婆娘!你笑啥?你想看我的西洋镜?呸!睁大你的狗眼,我和老韩的幸福,你看见后,你知道后会嫉妒死的!”我指着天上的月亮,呸了一口。
唾沫却落在我的裤管上!
再看另外一个月亮,里面却有着老韩发愁的脸,他的脸拉得很长很长,他望我一眼,眼神很陌生。
我哭了:“哥啊,哥啊,你是我哥呢,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嘛?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你不能不理我!不是说一生一世吗?你不是说,你老了的时候,你穿衣吃饭还需要我照顾吗?”天上的老韩就笑了,笑得就像月亮一样皎洁。
路上的行人看我疯言疯语,都朝两边避让。
我才不管呢,我心里不痛快,我不能说话吗?我是对天上的月亮说呢,又没有对你说!
我才不管呢,我心里高兴,我可以唱歌,我是唱歌给我哥听呢,我唱歌的时候,他每次都眯缝着眼睛,听得可认真了!
我就要唱……
我的嗓音高亢而沙哑: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
往前走!莫回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哇……
可是,我忽然就高兴不起来了,今天老左跟我说那话是啥意思嘛?
难道,他实在和田真真过不下去了?
想到老左,我又开始哭了。
这一辈子,我就没有做过亏心的事情。
可是在老左跟前,我一直象个丧心病狂的白眼狼。我一次次给他打击,他呢?总是在我发脾气的时候忍气吞声,在我神经质的时候躲开去,又在我喘息的时候凑上前来。老天爷啊,这都是为什么?
想到无力再想,我觉得我的呼吸慢慢加重起来,我怕我要倒在这马路上了。
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我得赶紧打电话求援。
已经看不清手机上的电话号码了,依稀看见显示屏的电话本上,有个名字中有一个韩字,我慌忙拨出去。
“你是谁呀,你是哥吗?快来接我,我在凤城一路,我不行了!”老韩一定听到了。
怎么不说话呢?
再看,原来摁错发-射键了。
再拨:“哥,我是小辉,我在凤城一路,我不行了。”可是,对方却说:“四叔啊,我是梅梅!你怎么啦?”我真是酒后失德,慌乱中竟然把电话拨给了梅梅!
我赶紧掐了一下大腿,尽量舌头不打弯:“哦,梅梅呀,四叔没有事,跟你爸逗着玩呢,好了再见。”不等梅梅再说话,我慌忙挂掉电话。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现在,我真的不知道在梅梅的印象中,我洪小军是个什么样子!那个漂亮而精明的小女孩,接到我这样毫不理智的电话,从此后,是不是就要很担心我和她爸爸在一起呢?我明明知道,梅梅之所以每次称呼我四叔的时候,嘴巴是那样地甜,笑容是那样地灿烂,无非是因为她看见老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而在我现在和老韩闹着矛盾的时候,我自己却烂醉如泥,阴差阳错地给梅梅打这样的电话!
梅梅会不会给她爸在旁边再说:我不放心你和那个小辉交往!
我后悔的要死,我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我跌跌撞撞向前走。
极力睁开眼睛打量四周,不行,我得回去,不能找老韩了,回玉祥门吧!
可是,这里不是车站,也禁止出租车在这里停靠,我得再向前走,过了斑马线,再在路边挡车。
一百多米的路,我摇摇晃晃踉踉跄跄,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我的嗓子发干,心里烧得慌,尽管寒冷的夜风不断的吹来,我的脸依旧很烫。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起来,眼角在痉挛,太阳穴很痛。但是,我一直给自己说:不能睡,不能睡!
路上的人都在躲避瘟疫一样地躲着我。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我终于挨到了斑马线边。
等绿灯的时候,我甚至无力站起来,竟然一屁股跌坐在盲道上。
等过了斑马线,伸手挡车,竟然没有人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