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别再想荷包蛋了!趁早,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即使二嫂给你真的做荷包蛋了,也未必是她已经承认了你我的这种关系。我也只能理解为那是一种乡下人的待客礼节。”老韩梗了梗脖子,狡黠地笑了:“你说错了。二嫂一定会做给我,我肯定,二嫂还会跟我谈这个事情。”这次,轮到我吃惊了。
“不管怎么说,我饿了,我现在要吃饭。我现在么,肚肚饿,要吃饭饭。”我摸着肚子,作要晕倒状,开始耍赖。
“好吧,那就吃吧,饿坏了小辉,我会心疼死的!”老韩凑过来,在我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车子停在华县的鸿运饭店门口。
看着菜单,我不停地点菜。
得让老韩肚子吃得滴溜溜圆,连一点多余的空隙都没有!
点完菜,我再点地软馅的饺子。
点水盆。
点油桶底。
点蛋汤。
不一会儿,满满的一大桌菜和主食全都上桌。
看着老韩惊异又无可奈何的神情,我快乐得像阿里巴巴喊了一声芝麻开门。
我夹了一只饺子:“哥啊,吃吧,这是正宗的地软饺子。”地软是一种褐色的菌类,很薄很细小,味道极其的鲜美。只有在阴湿的林子里才有,采摘很不容易。地软馅的饺子,华县最出名。
油桶底是于右任的故乡三原县的非常出名的小吃。把面擀成很薄的面皮,涂油,反反复复折叠,反反复复涂油,再擀。团成饼,烙熟,焦黄酥脆香,也叫千层底。掰开,热气腾腾中,薄如蝉翼,味道实在是嘹扎了(陕西方言,好极了之意)。
西安人喜欢吃泡馍,在东府的潼关华阴,却被演变成水盆。就是用热气馥郁的高汤,加了非常鲜嫩的优质牛羊肉,拌了粉丝黄花木耳,香菜和蒜苗的碎末飘荡在油花花的汤面上,煞是好看,且香味诱人,勾人馋涎,水盆把人吃个半饱,把饼子泡在里面,两个饼子下肚,你不打嗝都不行。
菜就不用说了,什么好吃我点了什么,怎么都有五六个呢。
更是那鸡蛋汤:鲜黄的蛋黄和洁白的蛋白你侬我侬地恋爱着,淡淡的几颗葱花,几枚细细的红艳艳的辣椒圈,褐色的几片紫菜漂浮在汤面上,哇,香油的珠珠们,也在汤里面快乐地闪着亮光,给无可奈何的老韩挤眉弄眼。
并没有吃一口菜,看着老韩,我圈在舒适的椅子里,实在快乐得像个君王。
☆、131
从饭店出来,雪更大了。
老韩黑色的奥迪车顶上已经绒绒地铺了一层松软的柳絮一样的雪花。
天空阴沉而灰蒙无际,没有风,降落的雪花随心所欲地飘下来,轻盈而美丽。
老韩抬头看一眼天:“小辉,下大雪了,你还去湖北啊?不去不行吗?”我笑起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端别人的碗,看别人的脸’,人家都打电话来催了,才是下雪,又不是下刀子,怎么能不去呢?”上了车,老韩拉过我的手,捂住了,用他的大手给我来回搓,再不放开。
“小辉,你一个月赚多少钱?”
老韩盯着我的眼睛。
“怎么,查账啊?想没收我私有财产啊?”,我嬉皮笑脸,我并不打算告诉他。
他抓紧我的手,使劲抖了抖。
“给哥说老实话,到底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是不是很辛苦?”
我不能再笑了:“哥呀,我赚多少钱不重要,辛苦不辛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自立。”
老韩说:“那不行。以前你怎么苦我不知道,也管不上。现在哥不能再让你去为了赚个小钱再去遭罪。咱们把工作辞了!不干了!你好好呆咱们家里,只要你守住哥,哥绝不会让你再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了。听话!乖小辉,听话!”
老韩的话,让我感激,却也让我脸红气喘。
我扑过去,搂住他,把他的脸紧紧贴在我的嘴唇上,爱恨交加地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
“怎么咬我?你怎么狗性大发啊?”
老韩推开我,在我胸口擂了一拳,捏着自己的鼻子。
我半嗔半笑:“老韩你听着,我不是鸭子,不是卖的!我有自己的做人原则。以后不许再提这样的话,否则,否则…”
老韩赶紧叫停。
“好好好,只要你高兴,怎么都成,哥求你,再别说那两个字了!!!”
我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哥啊,其实,我也不怎么辛苦。现在我单位的产品非常容易占领全国市场,也不怎么辛苦,赚的钱尽管不多,起码还能养活起咱们了。要不,你现在就辞了职务,我来养活你。”
老韩哈哈大笑,双手推出来在空中抖了抖:“打住吧,打住吧。小辉这样有心,哥高兴死了。工作的事情今天就不说了。咱们先回去吃荷包蛋!”
我哭笑不得,老韩念念不忘二嫂做的荷包蛋,好像这蛋他今天是吃定了一样。
车子发动了,老韩点了一下播放器,一首非常熟悉的歌飘了出来,刀郎那沧桑豪壮的声线伴随着金属配器击打着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