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看见老韩收拾碗筷,梅梅无可奈何地站起来帮忙。皓皓是个懂事的孩子,大家一起收拾饭桌。
后来,大家都没有更多的话题,除了皓皓不时地跟我说笑几句,大家都很沉默各自在想着心事。我知道梅梅对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总有一日,她会想到新的办法旧事重提的,尽管这天晚上,她吃了一个小败仗,可她绝对不会就此甘心自己的失败。
我没有很快离开老韩家,我想多坐一会儿。
梅梅在这件事情上的受挫,我多少有点不放心。
刚洗完碗,就有不少人找老韩。有说村里事情的,还有为邻里间的矛盾找老韩诉苦的,看着老韩跟那些人拉呱,我给梅梅说:“你有空吗?四叔想和你聊一会儿。”
我有必要和梅梅接触,虽然在心里,我多少有点怕她。
梅梅笑道:“那上我屋里去坐会儿吧,我也正想和四叔说会儿话呢。”
我以前没有进过梅梅的房间,这是第一次。房子不大,那种很女孩的青春和诡秘的气息充盈期间,淡淡地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香水味。一台电脑摆在窗口,硕大的玩具布袋熊在显示器的左上角的墙上斜斜懒懒地靠着,缨缨落落的天蓝色的风铃悬挂在窗口,应该是梅梅自己做的。靠着墙,立着一个大大的书柜,除了大量的文学名著,就是一些法律典籍。如果不是一张看起来非常舒适的床在屋子里摆着,我几乎以为这是一个书房呢。
很有点不协调的是,房间里的唯一一张装饰画,是挂在床头上的一副《自由引导人民》的油画。
“你喜欢德洛克洛瓦的作品吗?”,我很吃惊。现在的小姑娘,尤其是学生,以历史事件为背景的油画一般不是很喜欢。为了装点门面,他们宁肯用梵高或者莫奈的画,用一种纷繁的光怪陆离的色彩冲击来表现自己的向往和背叛。
“我喜欢现实和浪漫相揉合的东西。这幅画,就用了这种形式的思想再现‘七月革命’的残酷和人们对自由的渴望。巴黎是浪漫之都,为了达到目的,倒下去的牺牲是那样地值得,前赴后继的热情依然在战火里燃烧。”梅梅睁着大眼睛,恬静地看着我笑了。
听了这话,我开始苦笑。
“小杨最近是在学校里吗?咋不见他这两天来玩儿啊?”,我转移话题。
“我不想很频繁地让他来。爸爸是个村干部,家里来的人比较杂,让人说三道四不太好。还有,他来了,爸爸还得陪他,那样爸爸也累。”
体谅别人的人,我只能更增加对她的好感。
“四叔,你在学校里没有恋爱过吗?”,梅梅搬过来一张小椅子让我坐下,自己坐到床沿去。房间不是很大,再放一把椅子会显得很拥挤。
“有过啊,但是,都没有结果。”,曾经有多少的漂亮女孩在我身边围转过,可是没有一个能让我对她产生那种要一生相守的愿望。
“四叔眼光太高了吧?”梅梅一边把玩着桌子上的笔筒一边笑着打量我:“一直没有合适的女孩子吗?”
我红了脸:“爱情这东西也靠缘分的。”
梅梅笑起来了:“四叔啊,你该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吧?”
梅梅的眼光在我脸上逡巡,尽管带着笑意,那种审视却非常坚定。我尴尬极了,一个女孩子,忽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我实在是感到突然。我忽然就非常后悔自己主动找这样一个有心计的女孩儿谈心。
“我不喜欢女孩子,喜欢啥?你该不会是又说四叔跟你爸怎么怎么吧?”
梅梅也太欺负人了吧,想到这样步步紧逼我,我有些来气。可是再怎么说,我还得和气点不是?谁让她是老韩的宝贝儿千金呢!
“梅梅啊,四叔不是个糊涂蛋。说句毫不客气的话,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中学的时候,我的身边从来就不缺少女孩子的情书,更别说到了大学以后了!师范学校是什么地方,哪个女孩不浪漫?哪个男孩儿不痴情?可是,我比不得那些好地方出来的人,他们都有很好的家境。而我呢?出生在山沟沟一样的地方,家里一直很穷,我一直很克制自己,给自己说,等有了好的生活再说!所以这些年,我很卖力地在打拼!”
梅梅睁大着眼睛看我,我第一次貌似推心置腹的话,一定极大地引起了她的兴趣,也许,她从我的话里还想到了他的小杨。
“可是四叔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穷小子了,你现在都有房子了,几十万的房子!依照你现在的家底,依照你现在的收入状况,就是找个眼光很高的女孩子也非常容易!”
我苦笑起来:“梅梅,你说的都是表面现象。四叔这几年是赚了一点钱。做销售的,绝对没有人靠自己的那点死工资吃饭,收入全部来自销售提成。现在,四叔的工资加提成每个月是有不少钱,不到两万。可是,谁都知道销售的命脉是跟市场走的。一种产品,没有永远的市场。当这种现有的产品被别人的产品替代后,那么就没有饭吃了。所以说,这种饭碗永远地不牢靠。干这一行,全靠自己的打拼开出一片天地。要是市场没有了,收入也就没有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干推销的就是这样。尤其是这次的事故,几乎要了我的命,我还不知道今后是不是应该换个职业呢。至少你爸是这样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