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韩好一点,别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人这一辈子,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能让自己舍得为他豁出性命的人,这世界上只有唯一的那么一个人。”
脚下的雪地上,留下不知多少个行者的足印,我挑着别人没有踩过的地方走,我的鞋子很干净。
老左的话,老左第一次这样劝我对待老韩,让我心中增添了更多的悲凉:“哥,这两年,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也知道我对你伤害很大,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去攥他的手,他的手插在羽绒服里,手掌很厚实,很温暖。我以为他会一直把我的手握在手掌里,然而,我失算了。他只是掏出他的手套,给我细细地戴上,就像给自己的一个亲人穿上嫁衣。
“小辉,以后别和老韩吵架。吵架不光会伤害别人,更会伤害你自己。只要你跟老韩能幸福,哥就会很高兴。”老左站住了,帮我竖了竖衣领。
我相信路上的行人没有人会认为我们是一对曾经同居过的同志,最多会有人羡慕我有这样一位好哥哥。在真实的老左面前,我可笑得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你会和她复婚吗?”他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现在还没有这样想过。”
“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老左苦笑了一下:“边走边看呗。”尽管言语轻松,但是,从眼神里飘过的一抹落寞和孤寂的哀伤没有逃脱过我的眼睛。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哥啊,哥……”,叫了两声哥,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趴在他的肩头,我没有嚎啕,眼泪跟冲了闸的洪水一样狂泻而下。
老左迅速被我感染了,他再装,他再硬着心肠,此刻也止不住紧紧地拥抱住我,他一边拍打我的后背,自己的胸腔和喉头也止不住地发出声响。
忽然,老左掰开我的肩膀:“哭啥哭?哥应该为你高兴,你也应该为自己找到新的生活高兴。哥说话你要听呢,都是大人了,你看路上人都看咱们哩。”
眼泪汪汪中,我看见老左背过身去抹眼泪。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尽管已经露出笑容,可是那强装的欢笑让我更加难过。
“回去吧,别让老韩久等,也别让他乱猜。”老左掏出手帕纸递给我,他不想再给我擦眼泪。
“你都知道了?你知道我在哪里住?你知道我用这钱干啥?”,我边擦眼泪鼻涕边问他。
“知道。你做的对,你该把这钱给他,不受人钱财的人永远在人跟前强三分。哥理解你。”
“可你怎么知道的呢?”,我很纳闷。
老左笑笑,没有说话。一辆绿色的富康正慢慢驶过来,老左一伸手,车停了。
老左把我塞到车里:“城北,雅心园小区,”他对司机说。
车刚启动,他忽然大喊一声:“小辉!”
司机放慢车速,我摇下车窗玻璃:“哥,啥事?”
老左忽然像被谁打了一下似的,脸上抽搐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他挥了挥手:“没有啥了,你,走吧。”
车驶出去了好远,我在回头,老左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雪地上,像一个树桩一样,面对着北方。
☆、214
回到雅心园,我给老韩打个电话:“哥,我很累,中午吃饭别叫我,我还想睡觉。”
不是我不想回老韩那里吃饭。梅梅在家里,我一个外姓的四叔老在她家蹭饭,脸上实在无光。
老韩急了:“你早上吃东西了没有?不是一直在睡觉吗?咋还有那么多瞌睡?”
我谎称我自己弄了些东西吃,吃完身上还是犯困,就想睡觉。没想到老韩因为我这一句谎言就急急地叫道:“你该不是感冒了吧?摸摸头上烫不烫!”
不用摸就知道。我嘿嘿笑着说:“你昨晚上也没有睡好,你找个时间赶紧补个觉吧!等晚上有精神了,咱们好折腾!”
老韩骂了一句:“哈怂!”就不理我了。
尽管老韩骂我,我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老韩甜到心里去了的那种语气。想着他甜蜜蜜地笑着摇头的样子,我非常受用。
看着掂回来的厚厚的十几摞子码得整整齐齐的钱,我感到非常满意。要说钱这东西有啥好处,最实在的好处就是:没有事情不说,一旦有了事情,你手头有足够的钱,首先你心里不会惊慌。
胡乱吃了些糕点,冲了一杯麦乳精喝,钻进温暖的被窝,脑子里想东想西,但是,实在抵御不住涨潮一样的睡意,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好像就和老韩在山中拉着手乱转。四周春意盎然,古树参天,褐色的枝干上一片新绿。真是别有一番洞天。山坡上却也开满了杜鹃,粉粉的一大片,其间流水潺潺,百鸟啁啾好不惹人开心。就见前面半山上,在石阶的迂回曲折处露出红彤彤的漆得很肃穆的院墙和高翘的庙宇的飞檐。
忽然就想起以前跟老韩说过的去庙宇烧香还愿的话来。
“烧香去吧!哥。”,我拽住老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