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抓住我的双手,紧紧地捂在自己的胸口上,他的手那样地用力,好像握的不是我的手,而是两颗鲜红的心。
“哥,我会的,我一定会。你放心吧。”
摊上这样一个老韩,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逝去了的,已经成为一种过往。我不能做那跟自己或者他人较劲的大傻瓜,拥有老韩,善待老韩,才是我以后所有的幸福。
“累了吗?睡吧。”,老韩伸手关掉壁灯,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因为哥的过去,哥给你道歉!哥希望你不要计较,谁不想给自己最喜欢的人一个完全空白的情感世界呢?”
“哥啊,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揽住老韩的脖子,把嘴唇贴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213
这天晚上,在老韩的怀里,我很快地睡了过去。
我的梦也一直非常恍惚。在梦里,我总看见我家老韩一个人在山头上焦急地望着山下,在反复地向着来路张望。我知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我还不熟悉的他,他在守望着爱情,等待着陈汉章。他在等待一个期望,希望陈汉章能给他一个如意的约定,并且能毫不食言地守约。
等待了那么久,历经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折磨,等受了伤,等来的,却不是自己向往的爱情。怀着一份创伤,我家老韩只好满怀失望地毅然选择了复员。
在这个冬夜,我家老韩用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把我搂得那样紧,生怕我再被人抢去似的。老韩在黑暗中一直睁着眼睛,直到我在他怀里酣然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老韩依然起得很早。
我不知道他啥时候穿衣服的,在临走的时候,他轻轻地摸着我的脸说:“小辉啊,你多睡一会儿吧,外面还在下大雪呢。起来后,自己弄点吃的吧。牛奶和鸡蛋冰箱里都有,哥把水晶饼给你放在餐桌上了。”
我在被窝里没有睁开眼睛,伸出胳膊去摸他的头去揽他的脖子:“你多睡一会儿吧,昨晚上睡得晚,还要起这么早!”
“等孩子们上学去了,哥就能好好陪你了。乖,听话啊,记得起来后吃点东西。”
老韩走了。尽管我还睡意朦胧,却再难以睡得着。不说皓皓还小,可是梅梅古灵精怪,也不知道能隐瞒这两个孩子多久。从梅梅跟我有意无意地谈话来看,她已经明确地告诉我,她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同志,她更不想看见我们永远结合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的心跟着犯揪。我憋屈得要死,我甚至想到去找梅梅,去给她说你也别再猜再想,我们两个就是一对同志!同志又怎么啦?你也是个大学生,你应该理解我和你爸有多难!
想到这里,我又被自己给吓住了。诚然,我现在非常满足,因为我知道老韩需要我,可是呢,尽管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活在这份压抑里,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既然老韩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我再瞎胡闹,岂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岂不是更惹他生气?唉,先忍着吧,但愿我们能苦尽甘来!
赖在床上抽了一根烟,想起老左说今天我房子交割的事,我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哥,起来了吗?”,我瞅了一下床头的小钟表,六点半了,生活非常有规律的他应该起来了。
“早起来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老韩呢?”老左在那头笑。
“不说他。”
“哦”,老左的声音低了下去,透着无奈和沉郁。
“那今天咋弄?”,我问。
“你还是早些过来吧,看看啥东西收拾一下,人家一会儿就来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就在你家里啊。我也是才过来,你看你这电脑啥的咋收拾,还有别的啥东西,你需要的都收拾一下。”,我实在没有想到,老左早早就去了玉祥门。
“你看着处理一下吧,那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我把该拿的都拿过了。”
“那被褥呢?”
“不要了!这样吧,我现在就过去,见面再说吧。”
“好吧。”,老左挂掉了电话。
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住了三年的玉祥门,想着自己为这间两居室花费了我几乎所有的积蓄,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感概和不舍。好了,就这样吧,结束一段往事,给一段生活画上一个标点符号,是人生不断重复的一个过程呢。
出了楼梯口,惊见大雪还在飘飞。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啦,尤其干冷,雪下起来没完没了。地上的积雪已经差不多快十公分了,整个灰蒙蒙地早晨被大雪映衬得分外寒冷。
路上的来往车辆都开得很慢很小心,雪花无声息地还在降落,继续为这个世界铺上厚厚的粉妆,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是那样的酥脆,淡淡的香气交缠在寒气当中让人头脑清醒。
因为雪,到玉祥门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钟了。不用取钥匙,敲敲门,门开了,老左微笑着说:“快进来,快进来暖和暖和。”,这口气,我真的已经不是这屋子的主人了。
“我那个亲戚过一会儿就来,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正在银行排队,今天一大早取钱的人多。”,老左手里拿着毛巾,一边给我擦拭头发上已经消融的雪水,一边拍打我后肩上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