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从浴池起来时,我已经浑身软得走不稳,他抱着我说:“你这样就像个娇滴滴的小妇人,所以你再不练健身就更熬不过我了。”我想上床休息,他不让: “才练完不能睡,不然你更软。现在还早,我们去兰迦园吧,老爸叫你去的。顺便出去吸点氧气你就有精神了。”我又浑身酸软地被他拖来了兰迦园。
雷米首先声明他今年不在家过年了,要去瑞士开会半个月,老妈就对我说:“阿华还是在家过吧,这两天就可以把小星星放在这边让他和童菲玩,那孩子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蛮招人爱的,童菲一回来就问小星哥哥在哪里。”我说:“今年我也不能在这过了,要陪娜姆去仰光。”老爸坐到我身边说:“你是不是怕见到江波他们?别理会那两个混世魔王,再说他们这几天正闹着去泰国和他们的朋友包什么赌场,说每天的营业頟都是两百万,大概要走了。”我说:“我才不在乎这点小事,跟阿雷打架都还照样来,犯得着跟这些小兄弟计较吗。”雷米翻起眼看看我,因为我这一提醒他又被二老数落了一阵,我幸灾乐祸一旁窃笑。
这时江维来了,看到我们都在似乎有点意外,他是雷米大伯家的大儿子,又在高院任要职,所以在小辈中他算最有威信的,但他越来越对我有戒心,这个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想不出他要戒备我些什么,也就不当回事。
老爸问江维:“你是不是来谈江波他们的事?”江维说不是,是顺便来看看的。老妈说:“你三叔三婶昨天来说了,江波他们要去泰国,需要二百万,只凑够九十万,问能不能叫阿雷垫上,我说叫他们别再来找阿雷的麻烦了,在酒店惹那么多是非已经够他丢脸的。”雷米说:“如果他们是拿钱去办正事我可以再给,我不帮他们买酒店的单是想让他们以后不要再去那鬼混了,嫖女人嫖到我办公室来,还打着我的牌子乱跟人家谈些不切实际的生意,最丢人的是骚扰我的职员。”老妈说: “你愿帮他们你就打电话告诉你三叔,反正我提醒你这钱是有去无回的。酒店的单他们买了吗?听说是十几万是不是?”我说:“今早上我去买了,十三万。”雷米回头看着我说:“你这叛徒,不是说好让他们自己买的吗,他们从来没跟我商量过就干了这么多事,你买了以后别人说是我兄弟又去招摇撰骗一番。”我解释说: “我不想把事弄大,酒店经理求了好几次,说以后我们不在决不签单,再说也够教训他们了。”
我们按事先约好的雷米先走,他一起来说要走时,老爸骂了起来:“这家里有鬼撵你是不是?什么人能把你的魂勾到这种地步?在家住一夜就怕她会死吗?”老妈也说:“是什么人这样让你放不下?丢下这一大家人就要走了?你大哥是很少能见到你的,你就不陪他今晚在这说说话?”雷米只说:“我认床,在这我睡不着。”
一直不说话的江维开口了:“阿雷,我一直想和你谈谈,现在你这么急着去陪美人,我只好简而言之,你出国已有十七年,这么长的时间够长成一代人了,许多人和事都已苍桑,你的处世观念已和国人格格不入,你不能再用你那美国式的简单方式与内地人交手,那样你会陷进陷阱不能自拔的,你少年得志很易患上远视症,看不到身边的暗道机关,所以亲人和老辈劝你你还是要听,不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雷米在处理人情世事上确实是率真坦城,心无城府。心理学认为他这种处世观念是自信和成功者的心态,他一直不需要伪装和揣度别人心思,就能靠自己的才智去获得他想要的一切。但他在这有几千年人文历史优秀传统的古老民族面前,尤其是在这个擅长于在盘根错节的官场里拨开云雾见光明的佼佼者大哥江维面前,却被显得太稚嫩,甚至是心智不健全。我只是认为他在这种环境时需要人保护。
他想了一阵江维的话,就穷根究底地问:“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哪一件事?什么人?我该怎样才能看清事实?”老爸说:“看吧,一跟他谈话他就这么咄咄逼人。”雷米委曲地说:“你们都是些东方哲人,说的话都要让人猜謎,不管我以后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可以说早就提醒过我了,可是却从来不会在哪件事上给过我忠告,或者具体说某个人吧。我是不会去费尽心思揣度人情世故,因为我不需要让自己非要迎合社会,或迎合谁。”
在开车回来的路上,我仔细分析江维的话和他最近对我的态度,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他是在叫雷米要提防我,他觉得我城府太深,如果要防的话最应该防的人就是我。我不禁好笑起来。
在办公室里,雷米和我在去欧洲还是去非洲度假的事上讨论起来,他认为欧洲人文景观很易让人放松心情,又能增长历史知识,他每去一次都收获不小。我说: “欧洲就是这一点让我不喜欢,城市挤着城市,文化摞着文化,语言串通着语言,人研究人多累啊,我一个野人,去非洲才是回家渡假,放飞心情,还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两头公狮搞同性恋。”他笑着说:“这个还用去那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