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鸡巴怪了! 为什么他同意分手我会浑身发冷?一瞬间不知所措?心头忽悠一下没有了底,强作镇定地低头推着自行车陪他慢慢挪着,惶惶然不知该往哪里走。
后来雷米哭了,泪水掉在他的白球鞋上。我的心一下乱七八糟,悟醒自己怎么这么蠢呢?同性恋就同性恋,招谁惹谁了?有啥鸡巴了不起!我刚想拉住他说后悔的话,他却骑上车说:“那我走了,再见。”一下飞离我身边。留下我呆那儿失恋。刚才还以为分手后我有多么豪迈呢,现在怎么像死掉半截一样有气无力?这就叫分手吗?这就是做个有道德的好孩子的代价吗?值吗?我从此后就是个好学生好青年了?
以后,雷米见了我都把头转向一边,我喊他,他也不答应,远远地又直看向我,我走到哪儿都感觉到他的目光,但当我看他时,他又不在看我。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向雷米说我的选择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吧,但雷米跟本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只能在课间操和回家路上时搜寻他的影子。有时他在篮球场上时,只要我一加入,过一分钟他就离开。
这第一次失恋的打击是最痛最无助的,而且又是我自己干的蠢事,更没理由没勇气找他,只好无奈地忍受折磨,任由他的冷傲目光一次次尖刀一样剌在我心上,常常痛一夜后起不来上学。
终于有一天,我在教室转弯处迎头碰上了抱着篮球的雷米,他一下停住脚,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就想从我身边绕过去。我鼓起勇气拉住他说:“阿雷,我想跟你谈谈。”他拍着篮球说:“谈什么?”我说:“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吧,原谅我,我错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把头转向一边说:“不值得!你既然觉得这事儿丢人,我们在一起都鬼混,还要重新来干嘛?”
我一时答不上来,只是牢牢地盯着他的脸泪水却涌上了眼眶,心头堵得我透不过气想仰天大叫几声。他低头踏着地上的小草不语,最后说:“我要走了。”就昂着头走了,我擦着泪水看着他的背影,只想大哭一场。
他到现在都可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为他打了许多醋架。看见谁放学后陪他回家,或者跟他搂肩搭背,我就找谁的碴儿打架。越打仇人越多。到这时就正式地,我才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坏学生 ,成绩如夕阳般令人心碎地落到它该呆的地方,书包里有牛角刀,手柄,起子,半截砖,唯独没有书。偶尔在课堂上也能觅到我的影子,那是因为我累了,想休整一下,好好睡个午觉。有个新来的物理老师不识识务地点我名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瞪着血红的渴睡眼在他还没陈述完提问时就愤怒地叫道:“不知道!”他仍诲人不倦地再次读题让我回答:“嗯?是X还是Y最快达到终点?”我打着哈欠说:“爱谁谁!”全班同学都乐了,我们亲爱的老光棍物理老师却急了,走到我身边跟我比了一下肩高,我鄙视地看着这个比我还矮半个头的小干瘪老头,睡意顿消。听说这位校领导的物理宝贝,八方支援呕心沥血上天入地都没找到一个女朋友,所以肝火特旺,我得提起精神点儿。
身高的劣势激活了他想在我面前卖弄一下自己智慧与压倒我的欲望,于是机智幽默地问我:“这么大个儿,一顿吃几个馒头?有数吗你?”“我从不吃那玩艺儿!”
“哦,还没进这个学校就久仰你大名了,就还不知道你老人家是吃草的?”“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过我的碗没你的大,你的碗比你头大。”他的头只比大公猴大不了多少,却每次排队打饭时用一个大海碗。这下他被点到了痛处,拽我说:“少贫! 滚出去! ”我整理一下衣服坐下说:“不想去,外面没意思。你要我出去也可以,你得还我爸妈的钱。我早算过了,每节课的学杂费是2角4分,你还了我我就走。”有女生笑得拍桌子,他也气得去掏衣服,大概真想用几角钱叫我滚。翻来覆去想想又觉得没这道理,只好指着我的鼻子说:“不知羞耻!! 要搁在旧社会,你这么大个大饭桶早就当爹了。”我立刻反唇相讥:“您呢?要搁旧社会早就当爷爷了! 还跟这八字没一撇呢! 还让全校师生为你操心。得,您就甭管我了,不要辜负了校领导让您当计生办主任的神圣使命。” 那年头,一个找不到妻子的男人是这社会和他自己心口永远的痛,因此他的社会地位低到连我这样嘴上没毛的二痞子也敢这样欺负他撕他的伤疤! 他还不敢把这事跟校长跟前卖弄,更不能为这事摔门罢课,以免招来更多的耻笑,只好忍着心口的痛,浑身哆嗦标点符号乱飞地咆哮:“小流氓! 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你这种小流氓不配上我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