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我的泪流得更汹了,心底又有个声音说:“他如果真的和东尼上床,也是你造成的,而他明明是丢开东尼只守着你的,他有什么错?他从小比你强是因为他从小就比你努力,他更没有错,他有权傲视任何人。倒是他爱你爱错了,毁了他的生活,还常常被你伤。”
我像一个砸碎了自己宝贝却又不敢面对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棤六神无主地哭了。
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扭开他的门,看到他还是那个姿势伏在床上,忙走过去查看,他眨眨眼平静地说:“没死。”然后他就起身去浴室了。我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房间,把床简单整理了一下。
他出来后就上床躺下,侧身背对着我,我突然想紧紧地抱抱他,就上床从后面抱住了他,他误认为我又要从后面偷袭他了,一翻身起来把我按在床上很揍着我说:“别那么卑鄙!老从后面偷袭,我是让着你,你还真来劲儿了!”
天哪!他只打了我三拳,怎么这三拳就像从火星上飞下来三个陨石,全砸在我背上,又穿过我的身体落到美丽云南大地上,震得地动山摇,我也像动画片里的汤姆猫一样,被砸扁了粘在床上,五脏六腑全部错位,除了眼睛还在动以外,哪儿都不是我的了,我以为我会一辈子粘在这张床上。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量级,刚才他是手下留情的。
我很快又不得不挣扎着起来,因为我的内脏翻江倒海地想要我吐,我只好学汤姆猫费力地把自己从床上撕起来,摇晃着进浴室吐个底朝天,吐完后好过多了,心里也放心下来,因为如果他不理我也不打我的话,就什么都完了,虽然我背上的肌肉像断开了一样直不起腰来,但我还是觉得很享受。
我弯着腰走到他面前说:“我残废了,直不起腰来了。”他瞟着我说:“那就再来一拳把你打直。”他又抬起了拳,我慌忙躺下身说:“大概躺躺就直了。”
他推我说:“到你房间躺去,别在这碍我的眼。”我说:“你还有点人性没有?我都在这动不了了,死在那边怎么办?”他就不上床,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我关了床头灯,大大咧咧地盖上他的被子睡了,他可能也太累,只好上床来躺下。然后他警告我说:“别耍花招啊,小心我管不住自己把你打死,我可不希望是这个结局。” 他一躺下我就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把身体贴紧他的背,他没反应,我们就这么抱着三秒钟就睡着了,因为打这一架消耗太多的体力几乎让我们虚脱。
我的雷米(十七)
飞机在美丽的云南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上空飞行时,窗外景色迷人极了,各种形状的云柱向我们移来,有点像在天堂里穿梭飘游,偶尔又能透过云缝看见雨林上空正一团团地产生着云雾慢慢上升。
因为雷米不搭理我,我只好去欣赏窗外景色,但这好景色只一会就完了,到了昆明上空就是正常的一片灰白天空。和他坐飞机从来没这么无聊过,而且窗外雪白的云又反射进强烈的紫外线光让人眼痛,不得不关了眩窗。他从早上我叫他起床到现在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他和我一样都试了三次才从床上把自己撕起来,浑身酸痛得随便动一下都很艰难。
他一直在想些什么?目光叫人难以捕捉,是不是在用他的心理学和哲学思想深刻分析我,那么他早就洞察到我的丑陋了,只是不想说。他腮上还有几条紫红的指印,我不敢看它,想不通那怎么会是我这样一个男人的杰作呢?
他一到家就进卧室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问他洗澡吗吃饭吗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叫人送来,他一共只回答了两个字“随便。”我忍着他和东尼上床和人妖做爱给我的残酷打击,哄我儿子似的说我叫人送菜来我做给你吃好吗这几天你都没吃好,他还是说随便。
菜做得差不多了,他却接到不幸要马上去纽约的电话,明天一早就要参加一个首脑会议,而且只有这一班航机有票,他叫王超拿到票去机场等他,然后就换衣服收拾文件包。
我看着他匆匆忙忙的样子,忽然害怕他就这么走了,在这种心情之下这一走,我会变成什么?他会变成什么?东尼会对他这么残暴吗?他难道不会这么比较吗?他只习惯别人对他崇拜,怎么领会我这排山倒海乱石穿空的情殇?
我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下楼来走到我身边轻声说:“我走了,电话联系。”声音已陌生而攸远。没有吻别他就慢慢走向大门。
我一字一顿地说:“你不可以不去这一次吗?地球照样转。”他站住轻飘飘地说:“我是去办事儿。”我站起身力挽狂澜宣布说:“在这种心情之下你还要走?那好,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我也马上走。”我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他还是要走的话,我真的决定今晚我也走,飞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读圣贤书疗伤写回忆录喝酒抽烟吃摇头丸自慰也不想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