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不,我喜欢独处,白天的天事太多,见的人又太杂,晚上静下来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还可以看清很多忙碌时看不透的问题。”“不想老婆吗?”“不想,如果想,打个电话就行了,打过就不想。老婆不在身边,我还活得更自我更清醒些,两个人在一起,你的时空就要分一半给她,甚至更多。现在分开了,我真的很享受。”
“现在分开了,距离产生美感。一接到她的电话个打个没完,那天开会就让大家等你半个多小时,你打完也只对大家说了句SORY,好像你只打了一分钟,太不尊重大家了吧,连我在内。”
“是吗?那我以后注意了。其实那天她是打电话来吵架的。”
“我不信,那么粘粘糊糊的还吵架呢。”
“我是在哄她别再耽误时间了。她说我这么长时间不去看她,肯定是这边有人了,我说我最近很忙,她说男人说忙都是借口,如果爱一个女人总会有时间的,还说拿破仑行军打仗都有时间一天一封信写给约瑟芬呢。她对我的感情总是贪得无厌,把我掏空也填不满她的无底洞。”
“女人都这样,难缠。”
“我看你老婆就不这样。”我说:“那咱俩换换?”他笑着说:“你老婆愿意吗?我倒很乐意。”
“她肯定行,你功夫比我深得多呀。”他笑看我:“那你就不吃醋?”我心里酸酸的,“我倒不吃醋,就怕你吃醋到把我杀了,”他脸上忽然有了少年时代的顽皮,盯着我的眼睛说:“那咱就试试,看咱俩到底谁吃醋?我就不信,你都有孩子了,肯定是你先把我杀了。”我淡淡地看着他说:“杀了我自己我也不会杀你的,看来你真是得了健忘症,都忘了我是谁了。”
顽皮的笑从他脸上消失了,又恢复到现时的他,他沉默着,偷看了我一眼,见我还在看着他,无法再回避这个问题了,才说:“我怎么会忘了呢,所以我一回国就想找到你。小时候咱俩那段友情真的很深,我一直对它深深地感激,以后我再也没有过了。”
我没听错吧?他说那是段友情!原来在他心目中那只是段亢奋的友情。
我的心凉凉地,开始看不起自己像个女人一样惴度他的心事干嘛,他现在是运筹帏幄,掌控全盘的决策者,哪会在心里给那一小段时光留一点位置?我真可笑!
我起身说:“我该走了,不打扰你独处了。”他也不留我:“也好,我该去练健身了。”
上床时,我告诉自己,决不再想这事了.
我的雷米(五)
但是,第二天早上,我回忆起过去时,我坚信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不是友情,友情怎么会接吻?友情怎么会折磨人到窒息的地步?友情怎么会影响我一生的性取向?我提出分手时他为什么要哭?而且是他亲口告诉我说我们是同性恋,使我一直迷失在同性恋世界里越走越远,后来,我或许忘了他,但就是不知自己怎么走上的这条路,我不断去征服,也被人征服,从做爱中获得证实——我是同性恋。从他以后,我再也没有那么纯,那么高尚,那么铭心地爱过了。他竟敢说那是友情?他有什么权利这样蔑视我,难道就是因为他今天的身价吗?那么我这么急着来他身边也只是想来侍候他了?你算什么东西?这么不屑于承认我们之间的事!我真后悔他出国前的那个晚上我为什么不上他呢,看他现在还敢说那是段友情吗?
我怒火中烧地起床来,我决定要教训他,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价。无论你现在是什么,在我心目中你永远只是你!
晚上,我又去了玫瑰园,他正在练健身,赤裸着上身,浑身遍布着晶莹的汗珠,漂亮的腹肌和两腿间的突出令我冲动。我走过去摸他的腰和臀,他转头对我说;“你能不能去客厅等我,练健身需要意念集中。”我抱着手说:“我骚扰你了?”
他冲洗出来后我对他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玩儿吧,很好玩儿的。”
他想了想说:“好吧。” 我们就开着他的车来到了同志酒吧。
只有在这种酒吧,我才能看到自己的同类,才能感觉到自己在世上还有一点空间,在这哪怕不猎艳,坐坐心情也会好起来。
阳光是属于异性恋的,而我们只有月光世界,还不完全属于我们。所以我们心中的那片黯然和沉重是根深蒂固的,就像这月光一样淡然,当然我们就为着这月光的偶尔烂漫和皎洁美丽而愿倾情付出。
我们的世界很狭窄,大家在这互相慰藉,也互相倾轧,这就像一个洞穴,我们全都像一些蛇,挤在一堆爬来爬去,互相你压我我压你,有时不知自己要什么,只是这么挤在一起扭来爬去。
酒吧里灯光昏暗,人很拥挤,来晚了就没有位子,我们选了一个看得见中间舞台的位子。坐下后,我要了威士忌和啤酒,为他要了很淡的鸡尾酒。雷米一进来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他好奇地到处看了看。我们后面是吧柜,吧柜前面灯光更暗,这是为了不打扰吧柜椅上一对对拥吻的恋人们,他们有的也许今晚刚认识,有的就这么如痴如醉地吻着就做完事了。我喜欢这的气氛,亲切,温馨。我好久没来这了,老板和一些常客都认识我,但我今天不想跟他们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