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你太过奖了。”司徒烨笑道:“都是爱好。”林泽在一副照片前怔了很久,说:“我觉得这张是体现出你最高水平的抓拍。”照片上是布达拉宫侧旁的一个小操场。
数十名身穿红衣的,散在四处的,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喇嘛从各个方向跑向山角寺庙的侧门。蓝天,雪山,红色的喇嘛袍,一群小孩,鲜明的颜色形成令人惊叹的对比,角度选取得恰好,甚至能看见小喇嘛们飞扬的袍襟与赤脚。
“是寺庙里敲钟了吗?都朝着寺庙跑。”林泽问道。
“对。”司徒烨说:“小喇嘛们正在玩,寺里敲钟,念经时间到了,我就抓拍下来了。”林泽说:“这张照片能让人听见钟声,有境界。”司徒烨笑而不语,林泽靠想象力给司徒烨的作品配上稀奇古怪的报纸头条标题,自己都不禁莞尔,朝后翻,司徒烨却把本子抽了回去,说:“没了,后面没什么好看的。”“哎!”林泽看得正享受,司徒烨已经把照相本收起来了。
林泽起身收拾桌子,知道这本相集里有司徒烨许多记忆,说:“你花多少时间拍到的这些?”“三四年吧。”司徒烨说:“我想环游全中国,没钱了就打点零工,存够钱继续上路,结果自行车在万州被偷了,就来重庆,进星巴克打工。今年太倒霉,连笔记本也没了,还好那贼没偷走我的相册。”林泽问:“星巴克给你开多少月薪?”
司徒烨:“实习一千八,正式员工两千二到两千五。怎么,你要来调咖啡么?”林泽:“税后?有五险一金吗?”
司徒烨道:“两千二还要缴税吗?记者大人,不要取笑我们低收入人群了。”林泽笑道:“所以你打算在重庆呆多久?”
司徒烨在客厅里说:“存够路费就走吧。现在看起来有点难度。难度还非常大,物价涨得太厉害了。”林泽说:“现在存多少了?”
司徒烨说:“零,信用卡负债两万,拆东墙补西墙中,啊,谁来包养一下我!大记者,我可以暖床可以做饭,可以做1做零做零点五,会各种高难度外国人姿势,下得副本上得战场,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斗得倒小三打得过流氓,奶得住全团拉得稳巫妖王!求包养求包养!!”林泽无语了。
他险些拿不稳满是洗涤剂的碗,司徒烨进厨房来帮他洗碗,林泽道:“我来吧,白吃你一顿饭,顺便给你干点活。”司徒烨拿过毛巾擦碗,说:“冰水都喝了我这么多杯,还缺一顿饭吗?”林泽面无表情地说:“冰水不是免费的吗?随便找哪个要也一样的吧。”司徒烨哈哈笑,拿擦碗的毛巾抽林泽,林泽马上开始反击他了,弹了他一脸水,司徒烨正儿八经道:“不一样,我调的冰水里都有我独家口水的。”林泽:“我录音了!下午就去放给你的店长听!你等着被炒鱿鱼吧!”司徒烨又笑道:“下午你上班吗?我带你去解放碑朝天门玩吧。教你玩街拍”司徒烨一提到朝天门林泽就想到上次被人当成轻生跳江的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说:“不了,热死人,去个凉快点的地方。”司徒烨道:“去磁器口怎么样?上次我发现一条小路,沿着江边走,气氛很不错。”林泽想了想,说:“可以,郑杰正好去沙坪坝店帮忙了,离得近,晚上我们一起去磁器口的江边吃鸡杂。”
司徒烨:“我先去洗个澡。”
林泽把碗收好,顺便帮他把灶台擦了,司徒烨□上身,一身肌肉白皙健美,进了浴室。
这家伙身材也不错,林泽心想,跑了全国这么多地方,生活一定很健康,自己也得多锻炼才行。
浴室里传出水声,林泽道:“司徒。”
“嗯?”司徒烨答道:“什么事,林。”
林泽:“……”
“你会开车么?”林泽问。
“会。”司徒烨说:“不过很久没开过了,你要考车牌吗?”
林泽想了想,又问:“我正缺个摄影师,你愿意来报社里帮忙么?”
浴室里静了,林泽拧开水龙头,接水准备烧开水,说:“基本工资加奖金大约有两千八,底薪不多,但胜在有稿费,用一张给你七十,还可以接外包,投稿,报社圈里混得稍好点的专职摄影师一个月能赚六七千。在这种报社做过一段时间,积累了经验,以后想跳槽,想投稿也很容易。但至少要签一年劳务合同,有车给你开,顺便给我当司机,咱俩搭档去采访,油钱和停车费可以报销。”
浴室里传来一声抓狂的大叫。
林泽就知道会这样。
然而紧接着司徒烨抓狂叫出的下一句是:
“别开厨房的水——!!!烫死我了!!”
林泽摔倒了。
当天司徒烨就去报社面试了,带着又一本作品集去给主编看,主编对他似乎不算太满意,怕他的拍照风格不适合新闻摄影,毕竟司徒烨以前也没有当过摄影记者。但在林泽拍胸脯的担保下,勉强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