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醒时已是下午四点,林泽睡眼惺忪地起来,发现身上盖了司徒烨的外套,打了个呵欠去洗脸,外面麻将桌已经收了,林泽到池塘边上的水龙头旁去,拧开水,简直是冰寒彻骨,令他打了个冷战。
“他在山上拍照。”杨致远说。
林泽头也不回嗯了声,把水搓在脸上,激凉透心,吁了口气说:“司徒和你说了些什么?”
杨致远道:“挺有意思的一小孩,他也很苦恼,经常说你,因为喜欢你,不敢和你接近,每次有烦恼都对我说,说你为他做的事让他很难受。”
林泽直起身,站在池塘边,道:“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他说他喜欢我什么了吗?”
杨致远道:“他说你答应带他去马德里玩,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林泽道:“当时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还说了我什么?”
杨致远说:“都是些零零碎碎的,说你会为了他和报社的领导吵架,你们社长是周志行?”
林泽点头道:“其实还好,上头一般不怎么干涉我办公室里的事,只要新闻质量过关,大方向不出错就行,领导都是老头子。”
杨致远嗯了声,说:“他说他们不喜欢他的拍摄风格,你力排众议让他留下来了。还教他怎么和妒忌他的人打交道,年终还特地给他包了一万块钱的红包,鼓励他让他好好工作,令他觉得工作是件很快乐的事。”
林泽说:“可是他还是不愿意留下来。”
杨致远笑道:“他不确认你爱不爱他,因为你掌握了全部的主动权,他总觉得你只是把他当做助手,有他可以,没他也无所谓,再找个摄影师就行。最开始还说,如果他离开了重庆,你再追着去找他,找到他了,他就跟你回家。前几天又说,你可能不会去追他了,他还是决定留下来,但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如果走了,你会追着去找他么?”
林泽万万料不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司徒烨还跟杨致远说这些话。
“可能不会。”林泽说:“他对我看得很透,他觉得我有他可以,没他也照样过,事实上也是这样。”
林泽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挺对不起司徒烨的。
杨致远道:“同志都这样,没有安全感,之前如果他和我走得太近了,给你造成什么误会,先给你道个歉,我这个人呢,是觉得该说的就说,因为很多机会一旦过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我是个听凭内心感觉办事的人,所以看见喜欢的对象就会去追,但他还是有很多顾忌,一直不让我告诉你。”
林泽忙笑道:“没有的事,个人选择,我没有什么意见。”
杨致远说:“郑杰那人怎么样?我妹妹说他还是处男。”
林泽说:“很好的人,确实是。”
两人都笑了起来,杨致远给林泽递了根烟,面前这人确实很大方,像做大事的人,林泽一直知道但凡有钱人,人际关系广阔。事业有成的老板,都有自己的成功之道,并非都是小肚鸡肠,有事没事就拿钱砸人之辈。
司徒烨会把杨致远当成好朋友,肯定也有这个原因在。
林泽接了烟,两人点火,杨致远笑道:“条件这么好,怎么还是处男?”
林泽无奈摇头,知道杨致远要打听郑杰——毕竟蓉蓉是他的妹,这代表郑杰真的有戏了,蓉蓉一定也喜欢他。
这年头出社会工作好几年还是处男的简直是凤毛麟角,而杨致远告诉了他司徒烨的事,意思很明显了:这是个交易,现在咱们来说说郑杰吧。
“坦白的说。”林泽思考了一会措辞,而后道:“他这人缺点肯定是有的,否则也不会一直找不到对象,粗心,直神经,包括他老妈的债。”
杨致远说:“债都是些小意思,关键是人品。”
林泽说:“人品我可以很负责地说,他没有任何问题,你觉得吗,致远兄。现在的人谈恋爱就像在打仗一样,男女□认识,不是奔着互补与融合来的,而是抱着一种像是天生的仇恨,水火不容的立场去了解彼此。”
杨致远笑着点头,林泽说:“□在现在社会主流的宣传趋势中,已经形成了一种对彼此不信任的观念前提,不是你打败了我,就是我征服了你,尤其是相亲,有一点不合心意就一拍两散。挑挑拣拣,大家都想着找个成熟靠谱的过一辈子,但刚开始谈婚论嫁的人,都是不成熟的,都需要互相调/教,谈婚论嫁时显得很成熟的,都是别人调/教好的成品,不去付出又怎么会有收获?许多高帅富有魅力有耐心,那些品质优良的男人都是母亲,家庭,社会,朋友与前女友,甚至前妻经过许多艰辛捏好,放上来的陶瓷。郑杰还只是个粗坯,他在许多方面都算不上成熟,需要和蓉蓉互相之间的磨合,如果她愿意这样过日子,我建议她考虑郑杰。如果她想找个知道在女孩子面前怎么说话,懂女孩的心的男人,那我建议还是算了,他最开始肯定做不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