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迟疑了好一阵子,一面从鞋架上取出拖鞋,一面故作风趣的说:“终于舍得回来了?是谁允许你回来的呀?”
本来心里还有很多顾及,不知道见了沉闷的父亲该说些什么,可看到父亲这样或多或少的让我心里也塌实了许多,我赶紧迎上前去,半开玩笑的说:“我回来还要你允许呀?少给我罗嗦,快去洗手,先说好了,我做的饭,一会儿你得洗碗!”
听了我的话,父亲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便乐滋滋的朝厨房走去,我也赶紧跟在后头,把煮好的汤抬到饭桌上,拿碗给我和父亲盛好了饭,便做在椅子上等待着和父亲好好的大吃一顿,这想必是父亲一直以来都在期盼的吧,实际上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在期盼的。
“在外面怎么样呀?演出的时候不要喝太多酒,也不要闯祸,要和朋友之间相处好!”父亲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嘱托和对我的关心,我听在耳里也是感动不已。
“我会的!你呢?”我试探性的问。
“我?很好呀,一个人在家就是自由,有空的时候就跟单位里的同事去打打麻将,还好今天没去,要不然你可要白等一场了!”
我知道父亲是有意在避开我的问话,关于申阿姨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起,只是看到父亲表里不一的样子真的让我跟心疼,从那一刻我才知道父亲是多么的需要我,需要我的陪伴,可是我总是那样的不孝,一次次的伤害着父亲,先是我和晨晨的事情,想必真的让父亲在生活里有抬不起头的感觉,曾经因为晨晨而违背父亲的,现在失去了晨晨我是不是应该回到父亲身边,按照他的意愿去做人,去做一个正常的人呢?可是我不能吧,尤其是在经历了MB之后,我更是不能自拔,想必这一生都要做一个不孝的子孙。
父亲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我说:“对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很多电话打来找你呢,都说是你的朋友,有男有女的!”
听父亲这样说,我的心猛的一震,开口正想询问晨晨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可话到嘴边我还是咽了下去,因为我知道父亲最痛恨的就是我和晨晨来往,就算他接到过晨晨的电话也绝对不会跟我说的,此时的气氛是那样的融洽,我可不想因为我的一句问话就使得父亲大动肝火,再说我心里很清楚,晨晨恐怕不会再和我联系,就算他真的打来电话也绝对不会告知自己的名字,虽然心里很复杂,但我还是有些不死心,迟疑了一下对爸爸说:“那,有没有一个叫杨儿的打来电话呢!”
话一出口我才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事先跟父亲说我这次去重庆是和杨儿、小游演出,既然是这样杨儿又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好在父亲没有多心,也没有觉得奇怪,他回想了一下,然后很肯定的说:“好象没有!不过有一个是从日本打来的!”
日本?听到是从日本打来找我的,我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便是下村泽野,脱口而说的问:“是叫下村泽野吗?”
“好象是吧!”父亲停下筷子,继续对我说,“他说打过好几次你的手机,可一直都是关机的,最后一次打的时候被告知没有此号,他觉得奇怪,于是就往家里打来电话,我跟他说你到外地去演出了,他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让你回来以后给和他联系!”
我听着父亲的话,眼前浮现了最后一次看到下村泽野的画面,那只是一个背影,他曾在我的生命中出现,甚至差点儿和我发生了些什么,不过不管有生之年我们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在我心里永远会记住他那羞涩又很灿烂的微笑,毕竟他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我们的初遇是那样的偶然,相处又是那样的短暂,他离开以后留给我的是一个梦幻,总是让我觉得他是那样的琢磨不透,我祝福着他,希望回到日本以后他能够家庭美满,不要遭遇跟我一样的痛苦。
直到今天我才反应过来,自从上次北京之行丢失了电话以后,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购买手机,日子久了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是我专程要这样做,记得当初是晨晨拉着我到电信局交了费,并且向我承诺他会给我电话,那部手机可以说是为了晨晨而存在和派上用场的,可如今他既然已经离我而去,所有的誓言也都灰飞烟灭,我再也不需要别人给我打来电话了,突然感觉好象所有的一切都真的回到认识晨晨之前,甚至比原先更加无趣。
那一晚我又失眠了,于是就爬在窗台上举头望明月,这是我在失眠的夜晚里常做的事,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家乡的月色就是比外地的要美,尤其是在今晚,多么希望此刻晨晨也正和我一样,望着天空思念着对方,这样的想法只有一闪而过,我知道那已经是再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我真的永远的失去了晨晨,想到这里,我不由开始自责,我怎么这样不干脆,不是早就说过要忘掉晨晨了吗?现在想起那个负心人又有什么用呢?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在谁的怀里,过着怎么的幸福生活,突然间欣赏月色的细致也没有了,我缩进被子里,拼命的挣扎着,驱使自己忘掉以前的一切,把晨晨从我思绪里彻底的删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