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的最深出有一张很大的卷起来的纸,看着它静静的躺在那里,总让人联想到字画,难道晨晨还会写字画?我这样想着,赶紧的伸过过去把那画拿了起来,再从两边将它展开,上面是红色墨汁写的四个大字——“羞花世玉”,什么意思呢?四个大字的中间还有几行小字,或许是诗吧,那字写得有些潦草,还有繁体的,我估计应该不是晨晨写的,实际上是谁写的在这一刻看来也已经不重要了,看着那几句话,我不由的念了出来:“皇后音方民敬迎,婬娘路马群中指,世玉佳人价贵争,羞花遍地无人采”。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诗,如果是,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诗人所写,不过这正是人间一个世态炎凉的真实写照,人们欺善怕恶、虚伪求荣,心里就只有一个“贪”字,小的时候,看到父亲总是为了工作而忙碌,我便一直以为人的一生就是为了挣钱,认识晨晨之后,我才明白,原来除此以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毕竟人是为了爱而生的。
我正思索着,突然有人敲门,只见晨晨的母亲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我赶紧放下字画从地上站了起来,接过晨晨的母亲手里的水杯,晨晨的母亲走到书桌前坐下,环视了一圈,眼神里透露着哀怨的神情,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在这里住了二十年,马上就要离开,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看到晨晨的母亲那副伤感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安慰的说道:“阿姨,回到郑州之后要更加的注意身体,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来一个电话,别忘了,再这里,还有您的另外一个儿子!”
听我这样说,晨晨的母亲的目光立刻转到了我的身上,双眼润红着,那是被感动得想要流下泪了,突然的,晨晨的母亲收拾了表情,她好象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起身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从床地下拉出了一个九寸见方的木头盒子,上面挂着一把锁,那是一个相当精致的盒子,盒面上雕刻着一些事物,龙飞凤舞的,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像龙或是狮子一类的猛兽,晨晨的母亲把盒子放在床上,然后对我说:“这是晨晨的东西,因为上了锁,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钥匙,又不忍心把它给破坏了,因此始终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吧,如果有朝一日,你找到钥匙打开了盒子,不过里面是什么都留给你做纪念吧!”
我走到床头,坐在晨晨的母亲身旁,从床上把盒子拿在手里,这个盒子并不重,里面会是什么呢?我把盒子凑到耳边,晃动了几下,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总不至于什么东西都没有吧?应该不可能,要真是那样晨晨干嘛拿一个锁把它锁起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可是什么样的东西放在里面,尽管我怎么摇动都没有声响呢?那一晚在得到晨晨的母亲的批准之后,我躺在晨晨的床上一直到天明,心里始终想着这个盒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躺在晨晨的床上,我怎么会睡得着,确切的说,我又怎么舍得睡着呢?这是我的爱人一直睡觉、休息的地方,上面满是他的气息和味道,我尽力的呼吸着,像是害怕日子久了便会把这气味遗忘掉似的,我要永远的把它记在心里,就像永远都忘不了晨晨的一样,不论是欢笑或是悲哀,只要是从晨晨身上散发出来的,对于我来说都是美好的,都是值得纪念和一生回味的。
第二天上午,我是和晨晨的父母一起共进早餐,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但没有了晨晨陪伴,我始终觉得浑身不自在,平常吃起来美味可口的菜肴,此刻也觉得苦涩,根本咽不下去,晨晨的母亲也是一样,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到她日渐消瘦的脸,还有脸上的皱纹,好象是在时刻的提醒着我,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这样想着,就无法逃避晨晨已经离去的事实,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晨晨的父亲忽然开口问道:“对了,季平,晨晨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叫周阳,你认识吗?”
我不知道晨晨的父亲怎么会突然提到周阳,然后慌忙的点了点头,回答说:“认识,怎么了?叔叔!”
“也没什么,他和晨晨从小一起长大,的确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只是我们一直没办法联系到他,听说他到外地去工作了,等他回来见不到晨晨一定会着急的,就麻烦你跟他说说,还有我和你阿姨搬回郑州的事情,免得他担心。”说罢晨晨的父亲叹了口气。
听晨晨的父亲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了周阳,当初他是跟着自己的几个表叔到深圳去打工,也正是因为那一次送别我和晨晨才有了再见面的机会,也正是因为那样我们才最终决定逃离到天津去找我的母亲,要不是不顾后果的逃离,想必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或者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吧,尽管周阳曾经做出过出卖我们的事情,但我也早已经不怪他了,其实错的人应该是我,我没有体会到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心痛,就贸然带着晨晨逃跑了,从这一点来说,周阳并我和晨晨都懂事多了,我也知道他是晨晨生平最要好的一个朋友,否则晨晨也不会为了他牺牲自己,他不是也在“号子”里用一枚一硬币给晨晨刻了一个十字架,那也是他对晨晨最深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