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如果当初选择爱上季平只是一时的冲动,那么我不会将这份感情延续到今日,我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还有多长,于是我要在有生之年让全天下的人都能接受我们,也希望得到老师的祝福。”晨晨能在老师面前说出着一番话,而且事先也没有跟我招呼一声,这真的让我很意外也很感动,听了晨晨的话沈老师自然一脸的疑惑,我知道晨晨想要解释清楚却又有所顾及,于是我伸过手去握住晨晨的手,给了他无限的鼓励,于是晨晨才毅然的说出压在心里的话,“老师,在一次意外中,我被感染了HIV,也就是爱滋病!”
晨晨话音刚落,沈老师手里的水杯“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直视着晨晨,就这样过了许久,老师含在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做老师的没有尽到责任,是我没有管教好你们,都是我,都是我。”
“不,这并不是老师的错,这也不是我和季平的错,我们是对的,从来就没有犯下过任何过错。”晨晨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儿难过的神情,倒是充满了一丝自信,甚至是理直气壮,“老师不要自责,更不要为我们而感到难过,因为我们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我也不会就这样认输,即使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会撑下去,我要让天下的人知道他们才是错的,上天才是错的!”
晨晨真的无比的坚强,我时常在想如果换作被感染的人是我,或许我会因为无法接受现实而选择自行了断、或者我会因为无法承受病魔的摧残而选择结束生命、又或者会因此而自甘堕落、破罐子破甩,过着等死的日子,可是晨晨勇敢的生活下来了,并且生活得更加自信和绚丽,这正是晨晨的性格吧。
我们在老师家里坐了一会儿,晨晨说想要到当年上课的教室去看看,老师利马就答应了,我们穿过操场,先前在一旁闲聊的女同学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是打篮球的男生仍旧在激烈的斗争着,另外还来了几个打羽毛球的同学,老师让我们在教学楼门口等着,因为现在已经放假了,她必须到值班室去拿钥匙,于是我便和晨晨站在原地,静静的欣赏着周围的一切。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有见老师回来,按照晨晨的意思我们决定先上去看看,我们当初上课的教室是在二楼,因为门紧锁着,于是我们只能站在门口借着门的缝隙朝里望着,里面整齐摆放的桌椅立刻勾起了我无限的回忆,我们好象又回到了过去,好象见到了自己仍旧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讲的情景,我和晨晨手牵着手在长长的走廊上徘徊着,一面感受过往、一面等待着老师。
晨晨突然发现音乐教室的门并没有锁上,推开门一架老式的钢琴摆放在角落,温柔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虽然放假已有一段时日了,但教室里却依旧一尘不染,兴许是放假之后学校也有办声乐补习班,而一定是那些粗心的同学放学之后忘了锁门,晨晨微微一笑便走到钢琴前坐下,把双手放在琴键上,看上去还是有模有样的,活像一个年轻有为的钢琴演奏家,难道晨晨还会弹钢琴吗?我正想着,悦耳的琴声便响了起来,晨晨只弹了几个音符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冲我露出甜甜的笑容,我点点头示意晨晨继续下去,因为认识晨晨这么多年来我从没听说过他会演奏钢琴,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呀。
坐在钢琴前的晨晨突然变得很艺术了,再借着阳光的洗礼更加的显得楚楚动人,晨晨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很有节奏的跳动着,熟悉的音乐再一次传到我的耳朵里,是宇多田的《FirstLvoe》,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首歌了,那样的感觉真的让我忍不住想要哭泣,尤其是听到我的晨晨亲自在演奏,我想晨晨一定是为了我们美妙的爱情而去苦练这首曲子的。
我倚在门沿上,静静的聆听着,那一个个感人至深的音符好象突然间充满了无限的魔力,不仅可以让人对未来产生无限的向往和憧憬,也会让人顿时忘却曾经经历的一切的苦难,忘记仇恨、忘记坎坷、忘记上天给予我们的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忘记世人对我们的诸多阻拦和压力,我们好象被这个世界隔离出来了,不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微妙,好象在这个另类的空间里就只有我和晨晨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生存着,相互的爱戴和关怀,再也没有灾难和不幸、再也没有了社会的排挤和众生的歧视,我们可以真实而快乐的生活,完全不用理会别人的冷嘲热讽的舆论、完全不用担心明天会发生我们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然后相互着依偎着,慢慢老去,一步一步的走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仍然会注视着对方,告诉对方,这一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