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出了市区,窗外的风光开始变化。正是黄昏时分,绿色田野铺展开来,一股淡淡的雾霭正从庄稼上升起,弥漫着原野,模糊着视线,大地现出苍茫的景色。
大帅哥儿眼睛看着窗外,一脸再思考问题的表情。其实此刻的张辰准一脑子的空白。难得有机会出来散心,哪来得那么多的事儿可想啊。
“辰。”
“嗯?”帅哥儿转向我。
“没事,想叫你一声。”
张辰挺不好意思的,隔着小桌亲热地做了一个打我一下的手势。
隔壁铺位住着几个香港男女,几个女人唧唧呱呱地大声说话。
“听得懂吗?”我用下巴一指隔壁,问张辰。
“广东话吧,听懂一半。”
“我听他们象吵架。”
“哈哈,人家再说去敦煌的计划。”
“咱们也应该去敦煌。唉!没办法,想去的地方太多了,没那么多的时间哦。”“明年再去。”张辰很认真地说。
我心一动。“明年你不就出国了吗?难道……”我心里想。
一个四十多岁的油头粉面、大腹便便的男人身后跟着个瘦高的小伙子从我们旁边经过。那小伙子一看就是一个小MB。单眼皮儿,长脸,头发蓬松直立,象媒体人物何炅。左耳穿着耳钉,粉灰相间的T恤,牛仔裤。脸色有点苍白,一点表情没有。手里拖着个箱子,跟在胖男人身后。他们住在9、10号。
“你看,那男的肯定是GAY。那个小伙子是被包养的小MB。”我低声对张辰说。
“你怎么知道?”张辰挺吃惊地往车厢中间处看了看。
“你看他们是什么关系?”
“肯定不是同事。”
“也不是父子。”
张辰也同意,“看不出亲密关系来,长得也不像。”张辰喃喃地说。
“不是同事,不是父子还能是什么关系?”
那个胖中年手上戴着大金戒指,带着那个小伙子又从我们身边经过。可能是去餐车吃饭。
“象个暴发户。”张辰在背后议论人家。
“是呀,所以出门带个玩物呀。”
“你觉得那男孩儿好看吗?”
“我觉得这个男孩儿太好看了。”我指着他说。
“去你的。”
“去餐车吃饭吗?”
“不去。一会儿吃盒饭吧。”
“好,我也不喜欢去餐车吃饭。”
天渐渐黑了。车上的旅客都在忙着解决民生问题,许多人端着方便面盒子去打开水。我们吃完饭,让开过道,回到铺位上。我躺着,让张辰坐我旁边。这样我可以很容易地摸到大帅哥儿。
“唱个歌吧?”
“在这儿?”张辰瞪大眼睛说。
“是呀,自娱自乐吗?”
“还不让人家笑话呀?”
“谁笑话?你放心吧,我敢说这整个车厢里再也找不出一个能比你唱得好的了。”
“那唱什么呀?”张辰有了自信。
“就唱过去唱过的那些。我带着歌本呢,我拿去。”
我翻出歌本,递给张辰。
张辰一边翻页,一边清了清嗓子。我半躺着,张辰挨着我坐着。
“那可得小点声。”
“行,你唱,我跟着哼。”
“这老歌现在都没人唱了。”
“咱自己唱,又不是给别人听的。”
“好。”张辰开始小声哼唱起《红河谷》来。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
声音低低的,那么柔和,婉转。
上铺一个小伙子,一直趴在上边看书,听见了,探头俯瞰着我们,也在听。我一抬头,小伙子挺不好意思地赶紧缩回头去。
张辰翻到哪个就唱哪个,虽然是低声唱,还是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开始大家都不在大声说话了,后来就有人凑过来听。上铺的小伙子忍不住跳下来,难为情地说,“这个大哥唱的真好,我坐你旁边听吧。”
隔壁的几个香港妇女也大惊小怪地坐过来,一起听张辰唱歌。一个四十多岁的肥姐惊讶地说:“这个小伙子好靓呦!歌唱得也这样好。”
张辰受到追捧,信心大增。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心情很舒畅。小型音乐会继续进行。
原来上铺的小伙子是清华学生,唱歌也很好,张辰唱时,他也经常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
唱到《万水千山总是情》时,可能是听到乡音了吧,那几个香港肥姐受了感动,竟然也跟着唱起来了。哈哈!喧宾夺主了。
张辰发现我不吭声了,怕冷落了我,又无法结束热烈的气氛,一个劲看我。我在张辰背后轻轻抚摸他一下,鼓励他继续跟大家开心。张辰用屁股拱我一下,表示知道了。歌声又起了。
小MB和那个中年人吃完饭回来,被这里的热闹气氛吸引了,站着看,后来也加入进来。事后才知道,他本来就是歌手,艺名“小雨”。
九点半,大家才慢慢散了。一晚上的歌唱,使上下左右的旅客一下熟悉起来,大家不再陌生,彼此有了交流的愿望,人和人的关系一下亲密了许多。上车时吵吵嚷嚷的香港肥姐们,原来都是挺热情友善的人。
清华那个大学生一直跟我们聊天,直到熄灯时间。
睡觉的时候,我叫张辰过来。他以为我要跟他说话,凑过来听,我乘机吻了他一下。张辰先轻轻拧我一下,然后拍拍我,算是道了晚安,回自己铺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