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信马由缰,走哪儿算哪儿吧。”
“让我坐你旁边去,这样说话不方便。”
我停车,帅帅坐到我旁边。
去哪儿?不知道。往西开吧。
过了杜家坎、卢沟桥,前面就是良乡。
“去原子能院吧?”
“不,找个没人的地方,抱着你听雨。”
帅帅斜着眼睛看我,说:“真够浪漫的。”
“你不喜欢?”
“怎不喜欢。只是没有你这么丰富的想象力。”“找个能住宿的农家院吧?”
“行。”
过了良乡,我们放慢车速。细雨蒙蒙,郊外一片迷离景色。
路两边的大杨树虽然还是光秃秃的,但枝头上吐出杨花的长穗儿,泄露了春天的消息。树干是湿的,路面也是湿的。飘落的杨花把春天洒在西去的雨中的柏油路上。迷蒙中,山影出现在眼前。
“帅帅,此情此景,我想起一句诗来,你猜是哪句?”“那谁猜得出?”
“你就没猜,当然猜不出。黄昏时分,细雨潇潇,想想李清照的句子?”“哦,‘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哈哈,刚才不是说猜不出吗,这会儿怎么又猜出来了?”“你提示了呀?”
“什么我提示了,就是你思想懒惰。”
“谁思想懒惰,你再问?”
帅帅来了自信,竟然要晒晒腹中书。
“咱对诗吧,吟诗也行,赋诗也行,说诗句也行,但诗里必须有春和雨。”“那可说好,不许考人家哦。”
“什么叫考你呀?对诗,考你也考我呀?”
“没你聪明呀?”
“你怎么那么多顾虑呀,玩儿文化,这不是互相学习长知识吗?又不是赌博。”“好,那我先说,‘春雨贵如油,……’”
“哈哈哈哈,你真丢份,”我实在忍不住了,“怎么一张嘴就是打油诗呀?‘春雨贵如油’怎么啦,接着念呀?”帅帅难为情了,“怎么想起这句来了,后边没有了吧?就一句吧?”我这个乐。“后边是‘……下地满街流。摔倒我学士,乐死一群牛’吧。”帅帅看着我,怎么也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不对?”
“不对。不是笑死一群牛,是笑死一头牛。”帅帅得意地满眼是笑,做出防备我的样子。好小子,他影射我呢!
“行啦行啦,别伴君如伴虎的,我没想怎么你。难得机智一回,一会儿好好奖励你。接着来。”“该你了。”
“刚才那个‘下里巴人’不算,来个‘阳春白雪’吧。”“我都纳闷,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学理工科,当年要是学文科,现在没准都不在余秋雨之下了。”“扯哪儿去了,拾人牙慧而已,怎么能跟人家余秋雨比。继续玩儿咱们的。”“‘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杜甫的。”“真好。心情一下就好起来了。多好的诗呀!后边还有吧?”“‘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帅帅也觉得此时此刻,这诗出奇的好,喜不自胜地说:“该你啦。”“咱把车停路边上,放下点儿车窗,闻闻这潮湿的雨味儿吧?”“好啊。”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一片刚刚耕耘过的土地旁,放下车窗。湿润的凉爽气息扑面而来,好舒服。
“快,该你对了,我已经又想好一首了。”帅帅催我。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韩愈的。”
“这首也好。”
“此时应该漫步长安街头,体会那‘润如酥’春意和快感。”“听我这个:‘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哦,清明节快到了。这诗也好,和时节吻合,不错。听这首怎样:‘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哦,这个我也知道。”帅帅说,“还有一首,‘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过去我老把这两首念串了,老师罚我抄50遍,才记住。”“你还有挨老师罚的时候呀?”我直心疼。
“常有哦,呵呵。”帅帅挺不好意思地说。
“我又想起一首特棒的:‘渭城朝雨邑清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的。写得真好。想起咱们在敦煌的时候了。”帅帅一脸的甜蜜。
“陆游的,‘驿外断桥边’。”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哦,太苦闷了。”帅帅惋惜地说。
“‘兰尽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哦,错啦!江南梅熟日应该是初夏。”帅帅纠正。
“哇!露怯啦,我想成梅花了。”
“我想不出来了。你继续说。”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杜牧的,想起来了。说我们南京的事。还有呢?”“‘一蓑烟雨任平生。’”
这种感情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作者的记录手法或者是写作手法挺喜欢,期待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