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过去了，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那儿，迟早要回来的吧，你不是说三年就回，回来以后呢？”
“你还想着一辈子，你也有读博的打算不是，你要是过来，我就再呆个几年陪你，攻博也好，工作也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现在开始准备的话最好也要一年，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这么急的话英语啊论文发表数有些难。而且，美国那边好像不承认国内的研究生教育吧，过去了还要重新读硕，还要再花个五年吧，我爸妈年纪大了，我姐姐已经跟我爸妈分开住了，妹妹要跟着他男友去外地，我爸妈肯定不想我离得那么远的，他们是极力支持我留校的，要是我放弃留校出去，我做不到，他们肯定接受不了。”
“也对，是我太自私了，要你为我放弃这么多难为你了。”
“对不起。”
“算了，不是你的错，我本来就不该在第一次通电话就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觉得我们没有过这种正大光明的日子太可惜了，只要一年，甚至只要一个月，我都此生无憾了。你留校也是XXX推荐吧，他还是那么喜欢你。不会是想把你招成女婿吧哈哈。”
“胡说，他女儿还在国外我根本没见过，我没想过要他帮忙。你还是要读博出来吗，早知道直接申请就好了，可以拿全奖的吧。”
“你不来的话不想了，我现在找工作没办法出成果他都快气死了，再读博正和他意还不是给他做苦力，跟国内差不多。我爸希望我拿到phd，他觉得既然是去镀金就要镀得金光闪闪出来，我不愿意。”
他聊起他找工作，也受了点挫折，尽管他使用调侃的语气，但我也能想到一直在国内一帆风顺左右逢源的他到了那种全然陌生的国度，风光不再还备受挫折，他言语间成熟了很多， 聊到他那里的异国风情，聊到有浙江籍的一个女留学生向他示好，聊到他见过一个日本留学生背影和侧面很像我…….我们一直聊到清晨五点多，他突然说：
“你下次装一下msn，我想看你了，光听声音我更想你了。”
还没等我说话又问：“小诚你是在等我对吧。”
我默认了，文笑了一声说：“就知道你这臭脾气。”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高兴。“你赶快去睡吧，差不多通宵了，还是先吃点早餐再去睡，有时间装一下msn，我这是我的固定电话，手机号码是——，邮箱咱俩就还是继续用以前那个吧。”
“好，你也到了吃晚餐时间了吧，你挂吧。”
“小诚——”
“嗯？”
“love you.”
“呵呵”
“我也想听你对我说”
“me too.”
“唉，第一次就放你一马，下次一定要完整版的。挂了哈，你赶紧去睡觉。”
我们各自等了一会，直到同时爆发出笑声，放下电话，我走到卧室仰面躺在床上，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八十）
尽管我不算是喜形于色的人，那以后的日子，我想我的变化还是蛮明显的，师弟也看出来了，因为时差完全倒过来，他也实在很忙，我们联系得并不频繁，第一次视频时，我看到他明显消瘦的脸心里隐隐一痛，他变黑变瘦，头发理得很短一根根竖起来，活像劳动改造刚放出来似的，眼神却没变，仍然是促狭而带着笑意，他一看到我，夸张叫一声，我说怎么了，
“你这模样还留校啊，人家还以为你留级呢。”
“我这模样怎么了，难道应该是你那模样，那学校要把我留看守所了。”
“一点没变呵呵，一副本科小生样儿，哪个学生服你啊？”
“靠，谁不服我挂谁。”
后来他就把我从上到下评论一番，你好像比以前皮肤还白了，你也瘦了一些了是吧，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换发型，土老帽似的…….我盯着他看他眼眸流转，嘴唇一开一合间或瞥向一边扬起，一笑起来颧骨凸显…..
“小样，怎么不说话了，你再盯着我看，我都要起反应了。”
“那又不关我的事哈哈，知道什么叫鞭长莫及了吧。”
“等老子回来你丫的死定了”
……
我有一次，坐在电脑前边吃晚饭便跟他聊，他看到我吃的青椒猪肝，差点没当场流口水，然后他找来他吃剩的面包，烤的有些发黑了，
“这是我自己烤的，每次吃到想吐。”
我脱口而出说：“回国工作吧， 在上海有你妈给你做饭，要是在别的地方，我给你做。”
他盯着我眼睛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笑笑说：“这点苦都受不了，将来肯定做不了大事。我既然来了，就算不读博也要在公司混出模样来，衣锦好还乡嘛。你要是有心，等我再久一点。”
我不记得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不过我记得他还很高兴的，但关了电脑回味的时候，我也只是一时冲动说的吧，又是他真的回国，我大概也不会离开这里，他心里也应该很清楚，要是在以前，他会刨根究底，但现在，他不会这样咄咄逼人了，他确实是成熟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