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我,我看他一时半会不会回房的样子,往里挪了挪掀开被角说:
“反正不热,床也够大,你上来一起边睡边聊吧。”
他似乎有些惊讶,迟疑了一下爬上床躺在我身边,“关不关灯?”
“随你。”
他起身关了灯又摸索躺下来,我看他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理罪恶感横生。“你用不着这样的。“说完我还笑了一下,不过立刻意识到这伸手不见五指我笑他也看不见,于是我贴近他把手放在他腰上,“像以前一样好了。”
“你这是补偿吗,反正就是最后一晚了对吧,当初我回上海前一天晚上你也是这样,一起三年了你都不愿意,我要走了就……”
“我犯贱了行吗,你回你房里去,我要睡了。”
“这本来就是我家,我想睡哪就睡哪。”
我起身,他按住我说:“你要去哪里?”
我想想的确没什么地方可去,也不好惊动他父母。转过身背对着他,心里骂自己真贱。
“我刚才说的气话,你态度这么反复无常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才好。”
我不理他,他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我冷静下来,刚想转身看他睡着了没,没想到我刚动他突然说:“要断就断干净,以后我们别联系了,如你所愿等三年已经再说。我睡了,晚安。”
我顿时一整心冷,对自己说这不正是自找的吗,有什么委屈的。
“晚安。”
(七十五)
我以前好像就说过,文平时在我面前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喜欢黏人,但真正冷起来,真的很让人心寒,以前在一起我这是有略微感觉到,而在这一次,我是真正彻底见识他的这种冷酷了,第二天在他父母面前他都便显得别无二致,但是一旦只有我们俩他满面寒霜,他爸爸开车送我去火车站,他妈妈坐前面,我俩坐后面,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到最后他妈妈都有些疑惑了说“哥儿俩现在怎么反倒不说话了。”他依然笑嘻嘻的说:“我们昨晚说了通宵啊,我昨晚到他房里睡的,想说的都说了。”我尴尬笑了一下,到了火车站我要进站了,向他父母道别,我走到他跟前他突然拥了一下我说:“这以后我在那边都不会联系你了,保重。”
“你在那边也保重。”有那么一刻,我差点脱口而出他想听的,看着他恢复过来的严肃的脸,最终只是点点头就转身进站了。
回家后我给他家里打了个电话,他妈妈接的,我告之我已经平安到家,聊了几句我问文在干吗,文妈妈说他在洗澡,“等他出来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不用麻烦了,我就随便问问。”
我还是想他能再给我打个电话给我,但是一直到出国前,他没再给我打过一电话或是发个一个短信,每次我也硬生生的压下去想联系他的念头,到了他出国的前一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发信息过去说“明天你就要登记去美国了吧,一路平安,好好保重。”等到第二天晚上,仍然没有信息。我终于意识到,他是要这么做了,他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人,那就这样吧。
我开学了,老板第一次带两年制研究生,对改制不太支持,恨不得把两年掰成三年用,我那时候心里比较难熬,反因为学习上的忙碌冲淡了许多其他情绪,也没什么时间悲伤寂寞顾影自怜什么的。研究生跟本科生有很大不同,首先感觉的就是同学之间很淡漠,不过这不能怪别人,我自己就是交往很浅的人,后来跟文搬出去住后更是跟系里其他人鲜有来往,本科期间的最好的几个哥们就是老大他们,都没有在本校读研的,交情一般的仍旧只是维持着见面打声招呼的状态,毕业时我就把那出租屋退了,开学后住在学校硕士生公寓楼里,其实就跟本科生宿舍宿舍条件差不多,不过是六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室友是以前就认识的一个系的,住进去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后悔退了那出租屋了,其实那哥们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但很不爱干净,又三天两头很爱撒娇的女朋友来宿舍,我一直很奇怪那么一个打扮光鲜时尚的女生为什么愿意来我们臭气哄哄的宿舍,那女生刚来时还跟我讲话,后来大概觉得我反应有些冷淡就不怎么搭理我了。这哥们不带女朋友过来就必定会在宿舍给女朋友打一两个小时的电话。临近放寒假我有一次外出吃饭时经过我们以前那个小区,忍不住进去看了看,我记得当时饭房东老太太很希望我继续租的,说什么便宜一点都无所谓,其实那两年里房租涨了四次,房租比同等其他的要贵不少,我和文懒得挪窝所以没计较这些,不过那时候也正是楼市风生水起,我和文帮他添置了不少东西搬出去时也没带走,我是很想继续租的,那毕竟是我们一起住了近两年的房子,即使不属于我们我们也确实将那当成我们家了。短时间内没找不到室友,一个人又付不起每月一千块的房租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