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我们租的去香格里拉的面包车的司机是个纳西族人,因经常跑大理丽江和香格里拉那一带,对各个风景点了如指掌,一路上他都在讲各地名族风情,言辞之间透露出对香格里拉的赞美之情,使得我们对香格里拉之行充满向往,他又说,香格里拉虽然好,可是一定要选对时间,我们赶紧问那我们时间对吗,他说不算最好,六月底杜鹃花开得漫山遍野,车都好像在花海里面奔跑,特别的美。九月份狼毒花火红火红,就像人间天堂,我们说起《消失的地平线》,司机自豪的说他也看过,说某些季节真的就像书里写的那样,我们立刻沮丧起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杜鹃花已谢,狼毒花未开,那还有什好看的嘛。中途休息时,车停在一片草原边,我第一次看到草原,很是新奇,文去过内蒙古,对这个小草原不屑一顾,看见我的反应乐了起来。
我们坐在草原上,远处的山连绵起伏,白云从山顶上腾起,真的是纯白无暇,不远处有一些悠闲的羊群,一位牧羊的藏族小姑娘走过来,问我们想不想骑马,十块钱可以跑遍这片小草原,文看向我说你想吗,我说还不知道司机什么时候开车呢,文就跑过去问司机,司机说还有半个小时,那是足够了。文说你不会骑马吧,咱俩一起。我说你会吗,他说他也不会,小姑娘立刻说她可以牵着马带我们走,文说那样不好玩了,就是要刺激的。我也觉得,我想我好歹在小时候骑在牛背上好几年,不至于换成马就会摔下来。结果我俩真一起上了那匹马,文坐在我后面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着我的腰,他也不敢赶着马跑起来,马也温顺的边吃边走,对我们俩男人的体重还不在意。这里的人生活真幸福,我感叹说。文说你现在坐在马上以游客身份当然会羡慕,她还羡慕你能花点钱就骑着她的马就跑呢。我说就算是穷,能在这里牧马放羊也一定幸福,我想起萧峰和阿朱的愿望,萧峰那个背负了国恨家仇的大英雄,也想和阿朱去塞外过这种生活。我问文愿意过这种生活吗,文说每个游客被问及都会回答愿意的,但真要他们抛弃一切跑到这荒寥的草原上,那还是不可能的,人都是实际的,你这问题太理想化了。我想问如果我要留在这里,你会留下来吗。不过我没问,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怎么跟女的一样要问这种弱智问题考验自己男朋友,俩男的如果这样对话我自己都接受不了。
但是几年后,这个问题终于爆发,地点改在这个城市,我说我就留在这个地方,你要去哪里随你的便,我不会强求你待在我身边,因为我根本不能保证你留在这里,我就一定会守着你,只要家里人要求,我会结婚生子的。如果家里人发现了要我离开你,我也会的。他说你能这么冷静,真好,我就安心的出国吧,你有家里人,我也不是孤儿,我也能顺着他们出国留学,娶老婆生孩子,我们都可以,真好。我本来还担心你的,看来多此一举了。
面包车重新开始上路,海拔越来越高,司机说这一段路海拔跨度有接近三千米,我们车子走的是赫赫有名的滇藏公路,有一段路况十分糟糕,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只有一个车道宽,每十分钟差不多就有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一边是滑坡过后的峭壁,另一边是几百米深的山谷,连个护栏都没有,我们都为司机捏把汗,同行的一名女游客在几个急转后终于吐了起来,司机赶紧把车停在岔路口,我一闻到那股味也顿时恶心起来,文掏出一个苹果说赶紧吃一点,苹果防晕车。那是我们在大理买的北方苹果,在云南北方苹果罕见因而特别的贵,我们只买了四个。给了那名女游客一个,她感激的朝我们一笑,重新上车后我们攀谈起来,说自己是福建那边的生意人,这次是一个人出游的。她三十多岁的样子,不过也说不定,这种明显是在精心保养中的女人的年纪谁也说不准。她言谈举止透露出一种优雅和寂寞,我和文都觉得她应该是感情受挫而事业成功的女强人,对她只身一人来云南旅游十分敬佩,她话也不是很多,很多时候我和文斗嘴闹着玩她只是微微的笑,然后淡淡看着窗外。我心想原来有钱人也孤独寂寞,大老远的跑过来是感情受挫,还是赚钱赚累了,来这里有多少人是逃离生活,又有多少人是享受生活。
车子在五点多时终于驶入迪庆州,藏族特色显现在我们眼前,我们订的是一家客栈,仍然是在古城内,下车后我们开始寻找那家客栈,其实就是一户民居,木质小楼,老板是一对汉族夫妇,热情的领着我们看房间,虽然外面看起来有些旧,但里面很干净,全木装修,很古朴,而且我们住在后院,很安静,院子很大种了许多花,我和文都很满意就交了钱领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