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很多王八蛋。
遇到得越多,我们就越老,遇到得越少,我们就越傻。
不能说这种人有什么不对。
只能说他们不像我们那么傻罢了。
我轻轻揽过木头的脖子,把他的脑袋靠在我的肩上,木头的泪水,像一年前的那晚上一样,轻轻印湿了我的肩膀。
那个时候,木头刚刚放弃一段感情,并重新开始认识自己。
他遇到了后来给他如此伤害的那个人。
而我还在两种不同的情绪当中反复煎熬。
直到现在,我找到了我的答案,而早已找到了答案的木头,却从幸福的行列里,被剔除了。
如果那个时候,木头的答案是我,而我的答案是木头的话,现在又会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个问题我曾经发反复的想,反复的想。
但是想的结果永远都是一个:没有如果,只有秦哲。
于是,在这个时候,面对这样一个木头,一个经历了本不该他经历事情的木头,我的心,在微微的颤抖。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常常生活在一种巨大的负罪感当中。
我一只手用力抓着木头的肩膀,另一只手捏着木头的手掌,我反复的说,木头,要坚强,木头,要坚强……
木头的手,也在用力攥着我的手。我觉得他攥得力气越大,我越能够安心一点。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在我身边轻轻的啜泣着,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木头,要坚强,要坚强……
有这么多不理解在,有这么多歧视,甚至是敌视在,有这么多冷眼相待在,有这么多另眼相看在,这是同志们面对的这个社会,但我们足以自豪的是,我们可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坚守自己的爱情,坚持自己的信仰,这是我们的爱情可以争取理解和地位的根本,也是唯一条件。
如果我们不再坚守,反而对爱情投以轻视的话,我们将一无所有!
想到这儿,我把嘴贴到木头耳朵边上说:木头,你要坚强,以后你总会有回报的,因为你争取了,好小子,你,要坚强!
七十二
但是,木头在后来的日子里,表现得并不太坚强。
不坚强的人应对意志消沉的方法是不一样的,你可以像我这样,也可以像秦哲那样,总归是找个方法折磨自己。
我担心木头在那之后会像我一样,在一遍又一遍的自责当中(当然木头不会是自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特别担心木头这样的人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因为木头原本是明媚的,如果他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阴影,这样的难过,未必会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所以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经常陪着他,他们同寝和同班的人对于木头这一突然的神情涣散如他们当年对我一样莫名其妙,没办法,除了我之外,似乎再也没有人可以安慰他。
就像当年的我,面对的那个光哥。
我和我哥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草草的表示了一下对木头的关心之外,依旧是那样一脸的麻木。 没办法,考研的人,脑袋里边除了那些可能考到或可能考不到的知识点压的大题小题单词字母之外,可能连自己长了几条腿都不知道,我心疼还心疼不过来,怎么能和他计较这些呢。
好在我哥现在一天忙得没有分身之力,我也就有不少时间可以陪陪失意的木头,帮他分享这些飞来横祸,分享那个冷血的人在他的心上留下的这狠狠一刀。
木头这个人,还是太纯良了。他没有太多的诅咒,甚至指责,其实他满可以采取一系列他认为可行的行动去报复那个人,可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是木头了。因为他是那个木头,所以他就这样默默地承受着,每天默默地,默默地,默默地让我想搂着他痛痛快快得哭一场。
朋友经历了这样的事,如果说没有影响到我对爱情的看法,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但是我并没有怀疑我身上的感情,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一个人那么做,并不意味着他的做法一定要推广,否则的话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可言?我们之所以还能满怀希望,就是因为大多数的情况下,我们还可以想象我们身边的人做的事情,这些事情按照我们正常的善良的感情,是可以去猜度的。
但是,后来事情证明,木头不是这么认为的。
有一天,木头突然问我,挺子,你说,我连我爱的人都不可以信,我还可以信什么?
我说,你还可以信我么。
木头笑了,笑得很苦,他说,挺子,是啊,我可以信任你,作为朋友我可以信任你啊,可是……
我知道他要可是的是什么。
是啊,我在这里再怎么样去安慰,再怎么样去排解,我的身份都只能是一个朋友。这是我一直在心里难以对木头解脱的一份负罪感,如果说没有这种可能还好,可谁让我已经接受了一个男人,也就是说,我在可以接受男人的情况下,还在拒绝着木头。而且,木头,一直,在心里还挂念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