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高娃的眼睛湿了,还是那句话,怎么说也是个孩子。
高明也不容易,爸爸是他们家那边不大不小的一个官,说只手遮天距离还不小,可和平头百姓相比真是手握实权。受了大半辈子上级的窝囊气,总希望在儿子这边找补回来,所以早早为高明铺好了一切的路,高明的前途是唯一的,就是念书,考公务员,毕业,然后去做公务员。
在父亲面前,高娃子没得选择。
据他自己说,虽说在我们面前表现的孩子一样,可是回到家面对他爸,他就得把在学校面对老是那一套拿出来,都说家里边是心灵的港湾,可在高明这儿,这个概念不成立。
所以高明常说,我只有在寝室的时侯才是我,其他的时侯,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为我步入官场作提前准备。
早早预定了公务员的预备役,高明的苦,也真够叫人心疼的。
我们静静的围在桌子旁,在我们完全陌生,却要陪伴我们走完大学最后两年旅程的的寝室里,说着我们想说的话,干着我们想干的事儿。
在我们尚且年轻的时候,我们总觉得自己处处受约束,时时受阻挠,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我们那时没有真正的趋向利益,也没有真正的受别人的利益所左右,所以我们是自由的,虽然我们觉得不自由。
在众人当中,我的话是比较少的。
自从我拥有了一份不同寻常的感情之后,在寝室聚会的时候我总是努力克制自己,克制自己喝下的酒的质量,控制自己说出的话的数量。
酒后吐真言,这话不假。喝爽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就像上次,我差点剪断我们幸福可能的那次零仃大醉一样。
所以我在一旁,大口吃肉小口喝酒,静静地听着他们说着他们认为无法忍受和承受的事儿,想着我们各自经历的,外人根本看不见,甚至连想都想不到的生活。
屋子里热气腾腾,大家谈兴正浓,我的汗不住地涌出来,顺着我的手臂流下来。
20斤羊肉,在还剩下2斤多的时候,有人敲门。
光哥起身开门。
是木头。
我们想燎锅底的消息,告诉的第一个寝室外的人,就是木头。
木头和我们寝室的人的关系很融洽,再加上我和他的交情,使他很到以前就成了我们寝室编外的正式成员,我们常常开玩笑的说,木头阿,给你弄个地铺,你到我们这儿当个插班生挺好的。
但是这一次的提议,却被木头一脸抱歉的拒绝了。
从他的表情上,我看得出他拒绝的原因。
所以我打圆场说,算了算了,周末木头都得回家的,他妈管他管得忒严,怕他被小姑娘拐跑了。
我和木头是大家常常开玩笑的模范夫妻,既然我都这么说了,大伙也就不再追问什么了。
木头势必是找他的男朋友去了。
他的男朋友在毕了业之后,靠木头家人的大力帮忙考上公务员,并且被某省直机关录取。现实是残酷的,如果没有木头家里人的关系,这哥们不可能拥有目前这样一份被大多数人羡慕的职业,虽然我一点也不羡慕他。
在这里我再稍带说一下木头的家境吧,我也是在临上大学之前才搞清木头家的势力的。木头的爷爷和爸爸都是我们这个城市财税口的要员,掌管着好多工商业主大户小贩的生计问题,木头的妈也是名门之后,因为据说木头的姥爷曾经是全国工商联的一位成员,具体做什么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当年也是小有名气的红色资本家,抗美援朝的时候似乎捐过坦克。再有木头那个庞大的叔叔阿姨姑姑舅舅队伍,似乎也是藏龙卧虎,有在我们那座城市里边可以扭转些局部地区乾坤的人物。
木头一直对这些东西讳莫如深,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些方面的问题,以上这些消息的来源是我曾经那个舌头颇长的同桌,还有一部分来自我妈,因为去开家长会家长之间免不了说些这个,里边应当有些夸大的成分,但是大部分应该不是捕风捉影。我去过木头他们家,也见识过木头家里人的排场,知道普通人家,甚至小富之家,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也正因为我大概知道了这些,我越发的对木头有朋友间的好感,类似这种家境,木头可以保持如此的本性,我不说别人,我坚决做不到。
木头看到我们在做什么之后,半天才缓过神来,大概是想到我们曾经的邀请了,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欲走还留。
已经微醉的高明招呼木头:木头哥?木头哥!过来喝酒阿,在不喝酒没啦!
光哥和小蔡也忙着招呼,但是我没开口。
我觉得木头脸色不太对。
我说过我们之间有默契。
这份默契,总能让我们先于他人发现各自身上的反常。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一霎那传遍了我的全身,让我从椅子上不自觉地弹了起来。
木头看见我站起来,嘴突然一瘪,鼻子开始往上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