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发着烧一笑特别难受,会把脑袋笑得一跳一跳的疼,但是没办法,实在控制不住了。
我说,你傻死了,简直了,这个不行,换一个别的!
他想了一下,又开始唱: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
停!这个也不合格,什么啊,现在哪还有一分钱啊,换,等会儿唱,说清楚了阿,我爱北京天安门门军号哒哒吹什么的都别唱了,两只老虎也不许唱!
他咬了咬嘴唇,一脸很认真的表情,似乎在思考,思考了之后他开始唱: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天不怕地不怕,啦啦啦啦啦……叮当当咚咚当当……
我真的忍不了了,两只手捂着太阳穴,笑得眼里直冒金星。
他突然也意识到我目前的身体状况似乎不能笑得太狠,赶紧住了嘴,往我脑袋这边凑了凑,把一只手放在我脑门上,说,不闹了不闹了,我就说你没病,病了也不好好歇着,赶紧睡觉。
我好容易缓过来,说,我睡觉,你唱歌。
他颇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原本在我脑门上的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开始唱:
盼望你没有为我又再渡暗中淌泪
我不想留底,你的心空虚
盼望你别再让我象背负太深的罪
我的心如水,你不必痴醉
哦你可知,谁甘心归去
你与我之间有谁
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没法等待
……
……
我是被我妈的电话吵醒的。
昏昏沉沉中,我睁开眼睛,他正拿着我的电话,看见我醒了,就把电话递给了我。
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我说我再在学校住两天的。
我妈说为啥呀?
我说我得帮导员办点事儿,办完了就回去。
我妈说那办完事就快回来吧,我刚望你们寝室打电话没人接阿,你怎么声儿不对啊,睡觉呢啊?
我说是,我没在寝室,这两天我在我们导员办公室住呢,方便工作嘛,早晨干活儿起太早了,我眯了一会儿。
说着我冲旁边的他吐了吐舌头。
我妈说哦,那你自己注意点啊,别累着了,办完了早点回家。
挂断了电话,他边把手机从我手里接过来边冲我挑了挑大拇指,说你真厉害,病着撒谎都这么从容。
我说和你学的阿,要不你让我怎么说阿,说和你住一起那?对了,刚才我要是再晚醒一会儿,这电话你是不是就接了阿?
啊,是啊,我可不就接了呗,他摆弄着我的手机,说。
我靠,那你咋说呀?
我就说,就说我是你哥呗?你妈又不是不认识我。
哦,然后你再说李挺住我这儿呢,病了,发烧呢,嗯?
对阿,实话实说么。
呵呵,那我妈问我为什么在你这儿你怎么说阿?
我就说你上我这儿串门了么。
你看看你还说我,你这不也撒谎了么。我是来串门儿的阿?
呵呵,不是串门儿,难不成你过门儿了?
我抬脚踢他。
又来了又来了,说说你就动手,我还是觉得你没病,好好躺着,把被往上盖盖,你不想好了是吧。
我还是比较听话的,说不闹就不闹,其实我也真的是有点闹不动了。
过了一阵,他说,你和你妈怎么说的?哪天回家啊?
两三天以后吧,我说。
嗯……要不再多住两天?他试探着问。
我也想多住两天,可是不行啊,我妈管得严么,到时候她杀到学校来我就废了。
哦,唉,真是的……
没什么可“唉”的啊,以后机会有的是阿,只要你还在这住,我随时都可以来么。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有些事请不能把话说得太早。
我们总会觉得有些事可以重新来过,可以重新来过,可以重新来过,这次错过了还有下次,下次错过来还有下下次,因为在我们目前看来没什么不容易的啊,抬抬胳膊伸伸腿都可以做到阿。
人生的环境是千变万化的,今天容易,未必明天就容易。
那怎么办?
珍惜现在呗!
三十七
说得虽然是三天解决问题,但是我和我妈又多商量了两天。
我是第二天的晚上退烧的。
看他忙活了两天,我觉得应该让我健健康康的把这两天还给他。
可惜,我也只能做这两天的主,他也知道,所以他说,他很知足。
可是,我不知足啊。
回家的时候,我答应他经常来看他,经常找他玩儿。
他把我送到了车站,告别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跟在我后边跳上了车。
找了个并排位子坐下,他在我耳边说,我把你送到家我就回来,多呆一会是一回么。
我说,那也好,然后我再把你送回来,你再把我送回去,我再把你送回来,你再把我送回去……
他没笑,看着我把这话说完,把眼睛转向窗外,然后在座位的掩饰下,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用手指头轻轻搔着我的手心。
——怪痒痒的,也怪舒服的。
整个假期,我们在一起的机会还是挺多的,毕竟那个时候我已经20岁了,虽说家法依然,但是已经有了不小的自由,只要晚上回家睡觉,时间早点晚点都无所谓。要知道我当年也是被严防死守过来的,我妈能够不限制的正常时间的活动已经实属不易,夜生活?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