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没什么的,你想太多了。林懊恼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来了句:“你觉得很有脸?”
瞬间,我脑袋木了一下,正眼看他,他正使劲的瞧我,又像是在瞧我身后的某个地方。我觉得脸上有些烧热,刚要说什么,电梯“哐”一声停了,进来一对母女,两人看了我们一眼,没说话,笔直立在电梯门边,电梯继续往下。
电梯门开,母女俩很快就出到楼道外面,我边走出电梯,边头也不回的问林:“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林从我后面朝前走,超过我,大踏步出了楼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去追那对母女。
我跟在后面,不想再说话,林在小区路边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两瓶葡萄酒,还带了一提纸,我没告诉过他家里没纸的事,可能他自己也意识到快没纸了。
“我不想上去了。”当他提着东西出来时,我对他说,这主意已经酝酿了很久。
林没答话,直接把纸交我手上,让我提,眼睛有些歉疚的看我,我没接,继续说:“我真不大想上去。”
“走吧,”林依然把纸往我手里塞,“刚才是我一时激动,你别老想。”
“你说的没错,”我像在黑暗里找到光源,“我有什么脸上去?你们两家四口,一对一,我上去算什么?”
“别这样说,”林脸色有些白,“那是你家,我租给你住了。”
“我没付过房租,”我继续说,“连水电费都是你交,还有物业管理费,煤气费,我一分钱都没出过。”
“这不重要,你别想这多了。”林想笑一笑来安抚我情绪,我却被触的心像被针扎一样。
林挪近我身边,想拉我,但他的手被东西占着,想拉又腾不出多余的手,只能双手并东西一起从后面推我:“走吧,他们等着在。”
我被推了两步,但心却丝毫没动,我从来没像那天那样犟过,我动了两步后任他如何推,再不动了:“你快去吧,就说我忽然有急事……真的,我不想上去。”
此时已经暮色四合,路灯开始睡醒般眨起了眼。空气有些闷热,小区的柏油路上偶尔有一辆车亮着前灯路过,速度不快;外面出来乘凉的人不多,远远只看见几个老头老太在花台边散步,并没察觉路边上有两个大男人在推攘。
“算我说错了,你别这样。”林小声的说,不再推我,因为两个路人提着东西正走过来。
我呵呵的皮笑,说:“你说错什么?刚才那句话——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上去接不上场合,我最不喜欢当灯泡,这你知道。”
“以前又不是没处过,”林说,“都是几个熟人,你就莫见外了撒!”
“今天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那个小娜的男朋友?”看来林是早就认识他了,“没什么的,这人满老实,话也不多,你不去,要冷场。”
“算了,我真不去了。”说完我就往小区门口走,空气热烘烘的撞到脸上,心里却有些凉丝丝的感觉。
“你到底是怎么的?”林从后面吼,声音尽量压的低了些,但明显是有些急怒。
我没回头,也没答他话,我听见他把纸摔在了地上,“噗”的一声。
我仍然一直朝前走,不顾一切,像是将要英勇就义,小区的大门海市蜃楼般出现在我的视野,仿佛火场的紧急出口,我从来没像那时那刻那么认真的去观察那幢建筑,低低矮矮的一个岗哨亭一样的房子,还有一根拦车杆挂着,一个保安穿着制服站在门口,另两个在房子里坐着,可以清晰看到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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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小区外面的人行道上,顺着平时上班的方向走,手机响了两次我才听见,拿出来看,是林的,想也没想,把手机复又放回裤袋。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逃学的学生,因为不喜欢的课偷偷跑到外面来玩一会,知道这样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但还是忍不住。
我自然不知道要去哪,也没想过要找谁,脑海里时不时像肥皂泡飘起来一样出现林在电梯里看我时的表情,还有他说的那句话。我很想一口气将所有的肥皂泡全吹跑,但事实恰恰相反,我反而像是对着蘸了肥皂水的吹棒用力吹着。
尽管我并不承认是林的那句话导致我最后决定不再上去,但至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会天气热的不行,额头上密集的全是汗珠,心却像是放在了冰窖里,外热内寒,感觉自己像在练气功。
不小心又听到电话响,我决意不去管它,但它却像抽风一样一直响不停。我最终妥协的掏出手机,一看是小艾的名字。
理智告诉我应该说点什么,哪怕敷衍也行。
“怎么走了也不打个招呼?”小艾一来就问,并不见外。
我朝电话夸张的呵呵了两声,然后说:“突然主管来电话,说有个客户有点问题,让我去售楼部。”完全是下意识说的,没经过事先编排,自己觉得居然天衣无缝。
“唉,”小艾是诚实的叹了口气,“看我们闹的,把你主人家都赶走了,让我们几个在这里鹊占鸠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