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他说什么,还在继续拖着,他突然翻身而起,坐在床边,我没抬头管他,拖把拖过那早就被我天天拖过的地面。
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突然他说:“去把门关了。”
我停了一下,把拖把放到一边,走过去关上了门。
等我转过身,他站起来,把我扯了过去,我对上他的脸,他的面容近在眼前,他瞪着我,我闻到烟草和他身上的气息,那气息让我心跳加速,奔跑得如同一匹野马。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他问我,直接得像一把尖刀,声音又粗又冷,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喜欢别人咋了,不行?”我倔强地挑衅。
“不行!”他强硬地反压我的挑衅,凶暴地丢下这两个字,带着逼人的压迫感。
“为什么不行,你又不喜欢我,我还不能喜欢别人吗?你还讲不讲理?”
他一下拽过我,把我拽得离他更近。
“我不是第一天不讲理,你要不要试试?”
他像变了一个人,我认识的杨东辉比谁都冷静,稳重,理智,虽然他大不了我几岁,可是部队的历练让他比同龄人成熟得多,我从没见过他说过一句任性的话,做过一件任性的事。他说他不讲理,可我从没见过他不讲理,只除了这一次,他说的完全不像他平常会说的话。
“你跟那个鸟教导员到底怎么回事,”他爆了粗口,“你跟他是不是有事?”
“不用你管。”我不想解释,我选择了错误的态度,这态度激怒了他。
“不用我管?”他吼道,“那你来这干什么,上他屋去!”
“你要我咋的,只能围着你转?你喜欢我吗?”
我脱口而出,见他接不上话,我的心被狠狠扯了一把。杨东辉,你是不是太霸道了?你不能回应我的感情,凭什么还要管我喜欢谁?难道我就该一辈子守着没结果的你,我就不能尝尝被爱的滋味儿?你不爱我,还不许我爱上别人,真他妈当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排长,你回答我。”我逼他。
“……我不知道!”
他被我逼急了,烦躁地丢下这一句,他英俊的脸上充满了矛盾,混乱,迷茫和挣扎。
看到他这样,我的心是隐隐作痛。
我为什么要把他逼成这样,他跟我不一样,他天生就不是这种人,对一个不是同的人来说,他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还要他怎么样呢?我故意冷落他,忽略他,向着别人,和别人亲近,这种落差让他受不了,换了谁都受不了,可是这一时的失落和强烈反应,不代表他就可以接受我,这我心里很清楚。一个正常的男人要迈出这一步,跨越的鸿沟有如天渊,不是一时的迷惑就能持久。何况我凭什么强行索求,我有什么权利。
我看看他,心疼不已,他一直是神采焕发、英气逼人的,警卫连最鲜亮的一面旗帜,无论何时都是精神抖擞,龙精虎猛,什么时候有过现在这个样子,烟不离手颓废得像个老烟枪,这就是我要的结果吗?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他妈真难受,如果没有我的事,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他还是警卫连最锃亮的一杆钢枪。
我平静地对他说:“排长,你别再烦恼了,我不问了。你说过要我断了念,我听你的。这段时间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那态度,你原谅我吧。”
他看着我,眼神十分陌生:“什么意思?”
我麻木地给了自己一刀:“你就当我看上别人了,差不多就这么回事吧。行了,早点休息。”
说完我推开了他的手,低头就走。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也许我潜意识地知道只有这句话才能把被我逼到角落的他放走。我怕我不马上离开会放弃这摇摇欲坠的决心。
快走到门口,听到他在后面问我。
“什么时候”
“我去仓库的时候?”
我脑子里是乱的,已经失去了应对的能力,我没回头,破罐子破摔地说:“差不多吧。”
可怕的寂静中,我转过身,他忽然从枕头下扯出一叠信封,吼:“那你为什么还要写这些信?!”
信封下雨一样散落在地,上面的每个字我都知道,都是他在仓库时我给他写的,信里写尽了我的思念!
他一封都没回,我以为他没收到,原来他全都收到了。
“我回来看见那次,你为什么骗我?”
他继续问,声音并不高,却比他爆发的声音更冷酷、更可怕。
我保持了沉默,看到他的表情,我以为他会过来揍我。
他没有过来揍我。一个东西飞来,我下意识地接住,看清它的瞬间,我心如刀割!
打火机上面还留着他温热的体温,不知道在手里拿了多久。
他只对我说了一个字。
“滚。”
第42章
我大脑一片麻木,站在医务室里。
浑浑噩噩走在营区时,碰见了和焦阳在一起的指导员。他对我说正要找你,副教导员不太舒服,你送他去医务室拿药,晚上照顾一下。
焦阳和军医说着话,军医开了药,他们在说什么我一句没听,连怎么回到的焦阳宿舍都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