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带着所有的积蓄出门,我的想法很单纯,不过是抓几条鱼而已,只要我交了罚款,就可以把憨子领出来,大不了也就是批评教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末初秋季节,早晚温差比较大,晨风中夹杂着丝丝凉意,我只穿了半袖汗衫就出了门,按照警察留给我的地址,一路指挥出租车飞驰,很快就来到风骨桥路大坝派出所。这是个市郊的小派出所,门面破旧,看上去充其量也就只能解决一些夫妻吵架,婆媳不和之类家庭纠纷,我的心稍稍定了定,心想就这么一个破烂地方说不定只要我交个千八百的罚款就可以把憨子领出来了,没想到我的如意算盘完全打错了,我并没有在这个小派出所里见到憨子,我见到的只是一大堆“作案工具”,包括憨子穿的水靴,皮裤,橡皮艇,还有渔网等等,而憨子却已经被移送到市局去了。
我被所谓的办案民警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遍,包括我和憨子的关系,还有他捕鱼赚了多少钱,从什么时间开始的等等,最后让我在一叠笔录上以证人的名义签字画押,末了丢给我一句:回家等消息吧。
这算什么事儿呀!我莫名其妙的成了“证人”,却像是审问犯人一样被审问了两个多小时,把我搞得头昏脑胀,除了知道憨子被移送到市局以外,我连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得到。
让我等消息?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怎么可能回家去等?从大坝派出所出来之后我立刻打车去了市局,相比刚才那个破烂不堪的派出所,市局气派得像个皇宫,新盖的七层办公大楼,四四方方,见棱见角,正中央一个硕大的国徽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院子里停了七八辆警车还有轿车,我一眼就认出期中一辆奥迪是孟光友的车,这一点也不奇怪,他本来就是在这里工作的,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恐怕今天少不了又要请这个孟胖子帮忙!
我疾步奔上大理石台阶,直接冲入办公大厅,大厅宽敞明亮,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是金灿灿明晃晃的五个流金大字——为人民服务。墙下面是一个人工水池,面积有五米见方,里面的假山两米多高,山上清水缓缓泄下,池内无数条锦鲤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我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削,看看这大理石的地面,再看看这汉白玉的柱子,还有这水晶的吊灯,哪一个不是用人民的血汗钱换来的?到头来还说什么“为人民服务”,纯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正在我为这富丽堂皇的装修而感到愤愤不平的时候,一个安保一本正经的走到我面前,严肃的对我说:“同志,你找谁?”
“我……我找孟光友!”我想要是办憨子这件事,恐怕还是先找他打听一下比较适合。
“您贵姓?”他的态度似乎变得好了一点。
“我叫沈太平,你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您稍等!”说这他转身去了门卫室,透过玻璃窗我看见他拿着电话说了几句,然后转身又出来,原本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笑容现在也没有了,冷着脸对我说:“孟处长不在,你回去吧!”
“不……在?他的车明明就停在院子里,怎么说不在?!”我立刻有些冒火,说着话就掏出自己的大哥大给孟光友打电话,可电话提示我对方已经关机。
那个安保看我的电话没打通,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说:“孟处长去外地开会了,没开车,你有什么事改天再来吧!”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强忍着怒火,向他询问:“好吧,那我请问你,今天早晨从大坝派出所送到这里来一个人,叫乔阳,请问他现在在哪?”
安保麻木的望着我说:“不知道!”
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下一步就剩硬闯了,我瞄到了旁边盘旋而上的楼梯,想象着要是我现在突然夺路而上的话,这个胖乎乎的安保是不是能追得上我?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辆警车停在了院子里,从车上下来三个人,司机身穿便装,后面下来的两个人身着制服,我一眼就认出了期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我的病床前照顾我的小孔。
我只知道他被调到市局工作,但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没想到今天竟然能意外和他碰上,没等他认出我来,我就立刻从办公楼里迎了出去,我和他就在台阶的中央碰上,我用热情的,近乎讨好的口气和他打招呼,说:“孔大哥,好久不见,您还认识我吗?”
小孔先是一愣神儿,随即认出了我,说:“啊,认得,认得,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迫不及待的说:“我有个事儿想和你打听打听,今天早晨我弟弟乔阳被大坝派出所抓了,说是送到你们这儿来了,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乔阳?是你弟弟?”他似乎有些惊讶,但从他的口气当中分明是知道这个案子,我立刻喜上眉梢,连连点头,说:“是是是,他是我弟弟,他在哪?我可以见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