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就在那和中年人把沙发搬上三轮车,准备收钱的时候,我走上去拦住了他。
那个中年人回头就把我吓了一跳,他和我去世的父亲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确定这人就是沈宗义,也就是我的亲叔叔。虽然他有一张几乎和我父亲一模一样的脸,但一想起当初他把我和萍姨赶出家门的凄凉情景我就恨他入骨。
“小伙子,你看点啥?”他显然没有认出我来。
我心中冷笑,没想到当年被你赶出家门的沈太平如今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吧!
“我要买这把沙发!”我面无表情的说。
“这……”沈宗义犹豫的看了看旁边沙发的新主人。
那个老头显然很不高兴的说:“咱们可都是讲好了,10块钱我都准备好了!”
“我出50!”我立刻从兜里掏出50块钱。
沈宗义看到了钱之后马上对那个老头说:“东西是我的,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要不你也出50,我就卖给你!”
那老头被他气得火冒三丈,跺脚的大骂,可沈宗义却并不在乎,伸手在三轮车上把沙发搬了下来,问我:“小兄弟,你还要看点啥?”
“你还有什么?”我问他。
“都是破烂,烂七八糟啥都有,屋里还有个大衣柜,你要不?”虽然他还在说话,但他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我手上的钱。
我不紧不慢的把钱收了起来,说:“那就进屋去看看吧!”
“好好,这边儿走!”他头前带路,我跟在他身后。
狭窄的胡同因为拆迁的原因变得更加杂乱难行,一晃十几年没有回来,我心情忽然有些沉重起来。
还是那两间半的平房,南边一间上房原本属于我和父亲,西边一间半是沈宗仁一家。我站在东边的房门口出神,从外边望进去这间房子已经让给了表妹居住,里面收拾得倒也算整齐,想当初我们用过的家具已经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粉红色的床单,白油漆的书桌……
“小兄弟?”沈宗仁在我身后喊我“到这边来,东西都在这屋里呢!”
“这屋行吗?”我问他。
他迟疑了一下,说:“这是我闺女的屋子,没啥要卖的,要卖的都在这个屋子里呢!”
见我没动地方,他似乎突然警觉起来,口气也比刚才生硬了许多,问:“你到底买不买东西?不买就别耽误工夫!”
我轻蔑的冷笑一声,转回身几步就逼到他面前,用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你好好看看我,看你还认不认识了?”
“有病啊你!”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仔细的盯着我看了两眼。
“你到底是谁?不买东西就他妈的滚蛋!”他并没认出我是谁,但显然已经知道我并不是来买旧货那么简单。
我没有等他动手,一脸颜色的说:“我爸叫沈宗仁,我就是他儿子。沈宗义,我的二叔,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我了?”
他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神,呆呆的站在原地发愣,我也不理他,径直推开东屋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子已经被修改过,原本的小厨房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饭厅,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我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从桌子上拿过凉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你刚才要卖的那个沙发,就是我爸和我妈结婚时候的家具,对吧?”我放下水杯说。
他傻愣愣的点了点头,说:“对。”
我冷笑不语,他恍然大悟,说:“你真的是小平子呀!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突然回来啦?!你说说,一走就是十多年,也不来个信儿,我还以为……算了,算了,啥也甭说了,快和二叔说说,你这是在哪发了财呀?”
“发什么财呀!”我故作沮丧,叹了口气说:“萍姨疯了,前年从精神病院跑了出去,死活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房子也没了,工作也丢了,是走投无路才回来找你了。”
我此言一出,沈宗仁的脸就像是被泼了一瓢凉水,立刻僵了一下,说:“哦,哦,那可是苦了你了,真是苦了你了。”
我冷哼了一声,说:“二叔,我也不和你兜圈子,这房子是当初我爸留下的,现在动迁了,我爸虽然没有了,但我还在。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什么?”听了我的话他立刻火儿了起来,瞪起了眼说:“你回来就是为了要抢房子的?”
“我没打算抢房子!我只是要回属于我的一部分而已!”我淡淡的回答。
“要回你的?你懂个屁,这房子是我花钱买下的,当初你妈有病,你爸把房子卖给了我,我和他立了字据,你现在想要房子,真是门都没有!”他怒气冲冲,看样子马上就要动手赶我出门了。
我也不甘示弱,豁然站起身,朝他走了一步,说:“现在死无对证,你想怎么说都行!但法律是讲证据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这次来是看在咱们都姓‘沈’的面子上,你好好想一想,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