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多岁的警察点了点头,皱眉说:“我再要不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好多了,好多了!刚才大夫说没事儿了!刚才他还嚷嚷着要打电话呢!”他卑躬屈膝的一边赔笑脸一边给杨局长让座。
“打电话?”杨局长显然对我要打电话的事儿很感兴趣,走到我身边问“你要打电话,给谁打?是你的亲戚?还是朋友?”
我思绪很乱,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我想给沈兆轮打电话,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刚才那个年轻的警察冲上前对我脑袋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妈啦个巴子的!问你话呢!你……”
“小孔!”小孔还想动手,却被先进来那个30多岁的警察厉声喝止:“杨局长在这儿,哪里轮到你放肆!”
姓孔的警察马屁拍错了位置,顿时尴尬至极,好在杨局长似乎并没嗔怪,而是对那个30多岁的警察说:“他想打电话就让他打,既然大夫说可以出院,那下午就给他办手续,然后带回局里!”
“是,明白!”答话的人应了一声,对小孔传达指示,说:“听见没?去给他办手续,安排车这就接他出院!”
半个小时之后我就被带回了警察局,面前就是一部电话,身后有两名警察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手。
我二话不说抄起电话:“请呼7885566。”
我暗自庆幸,多亏了沈兆轮的传呼号码十分好记,我看了一遍就记了下来,否则今天就算我想找他恐怕真是难上加难。可是就当我说出传呼号码的时候,身后的一名警察突然骂了一声:“操!耍我呀!打的是传呼!”
另一个说:“别他妈的废话!快去查这个号码是什么人!”
看他们如临大敌草木皆兵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想笑,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回的传呼就把他们给急成这个样子,要是我真的打电话给“同党”,那恐怕他们会立刻掏出枪把我杀了也说不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凝视着那部白色的电话机,在我身后的警察也都是摒息凝神,紧紧盯着电话,忽然“叮铃铃……”电话铃声打破安静,我们三个人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我愣了一下,刚想去接电话,可还没等我把手抬起来的时候我身后的警察忽然扣住了我的胳膊,同时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个警察拿起电话,但并没开口。
警察:是我!
沈兆轮:你是谁?
警察:这么快就不记得我啦?
沈兆轮:对不起,您贵姓?
警察:我姓张,弓,长,张。上次咱们还一起喝酒来着,记得吗?
对方沉默半晌,似乎在搜索与之相关的记忆,我被身后的警察捂着嘴拧着胳膊,如果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就会错过这个机会了,那边沈兆轮已经准备要挂掉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了,就在此时,我冷不防的张开嘴猛劲就在警察的手上咬了一口,那个警察哎呦一声,下意识的把手往回抽,就趁这个时间,我拼命的呼喊:“是我!是我!我是……呜呜……”
我的舌头少了一块肉,吐字并不标准,更何况我在情急之下喊出来的话含糊不清,还没等我调整语气说出我去谁,我的脑袋上就狠狠地挨了一巴掌,紧接着就有人骂了一句,用一副手套堵住了我的嘴。
好在沈兆轮确实听到了我的声音,只是不敢确定我是谁,他略显惊讶的问:“是谁?怎么回事儿?”
警察不再说话,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一个警察摊进头来使了个眼色,手拿电话的警察从容的挂断电话,在电话挂断前的一刻,我听到话筒里传来沈兆轮的声音:是太平吗?你是太平吗?你在……
电话被挂断,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被我咬了手的警察余怒未消,对着我身后的凳子猛劲的踹了一脚,我顿时人仰马翻摔倒在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我挣扎着想去接电话,可电话线被站在桌子旁边的警察迅速的拔断,同时对那个还想对我施暴的警察说:“算了!正事儿要紧,去问问老崔他们查没查到电话来源!”说完他们拿起电话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我无力爬起,干脆翻了个身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忽然我笑了,笑的无比开心,又无比凄凉。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我?卑微如我,肮脏如我,为了我这样一个既卑微又肮脏的小人物,就让那么多吃皇粮,开官饷的警察如临大敌,难道这还不好笑吗?如果我要是死了,那些栓在我身上错综复杂的线是不是都会随之而断?我真想看看那些警察看到我的尸体时会是个什么表情,一定会比哭还难看吧!哈哈哈,越来越有趣儿了,如果上天真的再给我一次生命,我不会选择这条路……不,我宁愿不再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到处是阴谋的世界不适合我,我要永远做一个孤魂野鬼,这样我就可以随时随地的出现在憨子身旁,看着他哭,看着他笑,看着他幸福的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