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问憨子。
“嗯。”憨子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正面回答我的话。
我以为他还在和我闹脾气,心里盘算着等一会儿我做出一桌子的鸡鸭鱼肉,不把你的嘴乐歪才怪!
我七手八脚的忙活,憨子就在炕上睡觉,等我做好饭菜天已经黑了,我点起灯叫憨子吃饭,面对丰盛的晚宴,憨子却是意兴阑珊,并没有我期待中的兴奋。
“吃这个……尝尝这个……今天有没有碰上什么新鲜事儿?跟哥说说?”我没话找话的和憨子聊天。
他闷头吃饭,摇了摇头说:“没啥。”
“对了,我放在炕上的衣服你看见没?是给你的,你试一试,应该适合你,都是港货,在大陆买不到的!”
“嗯”他依然是不冷不热的吭了一声。
螃蟹憨子一个也没吃,就着一个鸡大腿硬是噎下了两碗大米饭。由于憨子的情绪一直沉闷,导致我也没有食欲,一桌子美味佳肴白白被我俩浪费,我心中多少有些郁闷……
次日清晨我醒来时憨子已经走了,炉子上放着开水,是憨子早晨起来生火烧的,屋子暖烘烘的,我伸手摸了摸憨子离去的被窝,余温尚存,一丝暖流涌上心头。冬日的清晨,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觉得温暖踏实的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还没等我起身开门,老光棍就自己推门而入。
温馨的早晨就这么被破坏掉了,此时看见他就像是吃饭时有人对着桌子打喷嚏一样叫人恶心。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一张油光光的脸乐的跟朵花儿一样,说:“平儿,还没起床啊?有个好事儿,我特地来告诉你的!”
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边说边往屋里走,到了屋子里他大咧咧的做在炕上,先是和我寒暄了几句,打听了憨子的去向,我并没有告诉他实话,搪塞过去。
他当然不是为了打听憨子才来找我的,很快言归正传笑嘻嘻的说:“平儿,你转运的时候到了,昨儿个,你走之后我就去3院给你开病假,人家二话没说立刻给我开了一个,你瞧瞧!”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病例,上面字迹潦草,十之七八都叫人难以辨认,但是“建议休息15天。”的字样还是勉强可以分辨得出来,还有大红的医院公章,和菱形的主治大夫章都盖在上面。甭管他上面写了些什么,在那个“大锅饭”的年代不会有人去追究,我只需要把这个诊断本交给工厂,批准放假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并不认为这对我来说是什么“转运”的机会!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老光棍指了指病例下面的大夫印章问。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骨外科专家啊!”老光棍大惊小怪的对我说,就好像我必须要认识这个“崔红兵”一样。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些不屑。
“有什么关系?嘿嘿,昨天我把你家的情况和他说了,人家二话没说就给开了15天的假。还说今天晚上想见见你呢!我当时就替你答应了,他今天晚上在会友饭庄请你吃饭,我告诉你,他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手眼通天,可不是轻易想见就能见的!你要是能跟他搭上关系,往后可就是要啥有啥了!”
老光棍自顾自的说个没完没了,我却越听越生气,提高嗓门对他说:“谁让你替我答应下来了?你凭什么指挥我?你爱找谁去找谁去,我哪都不去!”
老光棍也不生气,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我,说:“看看这个,这是人家崔主任给的,咋样?我怎么能亏待你呢!”
那是一块崭新的双日历石英表,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却是当时最流行的款式。我接过手表看了又看。
老光棍在一旁敲边鼓,说:“昨天我跟崔主任说你从小爹妈都没了,就和弟弟相依为命,平时省吃俭用连块手表都不舍得买,人家二话没说从抽屉里就拿出了这块表让我送给你,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也算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人家还说了,今天晚上请你吃饭,想和你交个朋友,我想怎么着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啊,所以就替你答应了。”
我沉默不语,心里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办。
老光棍接着说:“不过是吃顿饭而已,这事儿我看划算得很呢!至于交不交朋友啥的,那还不是听你的?咱们啥也不亏!你说呢?”
“晚上几点?”我问。
老光棍笑的更加灿烂了,说:“晚上6点,会友饭庄201包房!”
“好!我去!”我把心一横,答应下来!
老光棍嬉皮笑脸的说:“这就对了嘛!走吧!来不及了,一会儿咱们外边吃!”
“去哪?”我问。
老光棍故做惊讶的说:“你都忘啦?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去陪人家观光旅游的吗?我先和你去工厂请假,然后咱们俩一块儿去龙凤饭店找我朋友,晚上我再来接你去会友饭庄。”
这个狡猾的老婊子,说什么是陪我去请假,分明是怕我借机开溜要来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