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萧东忽然打断了童辛的话,厉声说:“别再说了!”
萧东攥紧拳头,虽然双眼直直地瞪着面前的酒杯,但那种可以杀人的气势却是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得到的。
童辛毫不示弱,眉毛一挑,对萧东说:“怎么?要和我动手吗?”他冷哼一声,说:“呵,你今天要是敢碰我一下,一生会挡在我面前,他会和你拼命!因为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一个手指头!就像你要是敢碰平哥一下,憨子哥也会和你拼命一样!可是你呢?你拼了命要保护的人已经早就不在你的身后,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你……”萧东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时亮子忽然站起身,他给童辛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平静地说:“兄弟,我敬你一杯。感谢你所做的一切,可是人这一辈子没有后悔药,如果可以让我回到20岁,我情愿陪着小哥亡命天涯,哪怕多过一天开心的日子我也心满意足!也好过‘两地煎熬’,生不如死!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你想让我怎么做?人们常说‘故土难离’,我何尝不想回到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更何况这片土地上生活着我的亲人,我的朋友……还有愿意拼了命保护我的人!我的人可以回来,但我们却回不到过去。你只记得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首诗: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
童辛茫然,陆一生接话说:“这是元稹的情人,才女薛涛写的。她最著名的就是《十离诗》。”
“没错,薛涛的确是个才女,所以虽然她深爱着元稹,但她却不能破坏元稹的家庭,所以她选择了放弃!放弃有多难?就像‘犬离主’、‘马离厩’、‘鱼离池’、‘燕离巢’一样难,可她别无选择!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一阵浓重的哀伤从他的眼神中闪露出来,可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那种谦和,淡然,与世无争的表情是只有经历多年的内心磨练之后才会拥有的。
“我相信懂的人会懂!”亮子说完看了一眼萧东,萧东也站起身,举杯说:“好!好一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家干杯!今天不醉不归!”眼泪滴在他面前的酒杯里又被他大口大口灌进肚子……
别动我小弟(94)
94
中国有句老话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亮子走后,我的报应就接连而至,刚刚过完新年,室外天寒地冻,北风如刀,吹在人脸上有种割肉般的疼痛感。
中午我包好了饺子先哄萍姨吃完,又用饭盒装好送给憨子,憨子早就迫不及待的在等我开饭了,一看有饺子吃,他眼睛一亮,直接用手抓着往嘴里塞,一边大嚼一边含糊的对我说:“香,真香!”
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瞪了他一眼,说:“香?那你知道是什么馅的吗?”
憨子一愣,吧唧吧唧嘴,回味了一下,不确定的说:“是萝卜?”
“是特地给你包的肉馅的!你快去洗手,洗完手再来吃!”我推他去后面洗手,自己坐进柜台里面给他准备筷子,碗碟。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推开,走进一个青年,这人头上带了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大半张脸,却露出生了冻疮的耳朵。身上穿了一件破旧的小假袄,十分瘦小,和他的身材很不相称,下面是一条又脏又旧的牛仔裤,一双黑色布鞋早已经被积雪浸湿。
“给我一盒‘吉庆’。”他头也不抬的递过了一张5块钱纸币。我看见那伸过来的手,长长的手指,本应该可以用纤细来形容,可因为常年的劳作,他的手指已经变形,指节明显凸出,皮肤又粗又糙,就像是棵长了肿瘤的树枝。
我接过那张破旧不堪的纸币,随手展开,“这钱缺了一角,你给我换一张吧。”
他低着头,把钱接过去,有些局促的说:“那,那算了,我不买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憨子一边擦手,一边对我喊:“哥,你别都吃了,给我留点儿!”
刚要转身离开的人下意识的抬头回望了一眼,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清楚的看见他一直隐藏在鸭舌帽底下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从眼角横跨鼻梁一直延续到颧骨,那是道让我一直耿耿于怀的伤痕,记忆一下子冲进我的脑海,一张清瘦倔强的脸庞瞬间浮现在眼前。我掌心的伤痕忽然疼了一下。
“等一下。”我脱口而出,喊住了已经开门走出去的人“这个给你吧,钱先欠着,没关系!”说着我丢过去一盒“吉庆”香烟。
那人有些惊讶,抬头看了我一眼,一个迟疑,原本落寞的眼神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然后抓着香烟头也不回的走了。
憨子看到我的表情异常,连忙问:“哥,你怎么了?那个人是谁?”
我沉吟一下,说:“他是何晓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