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别问了!”憨子扬手灌下一杯酒,双眼通红,目光极为可怕,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将他看到的一切毁灭。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有事情瞒着我……可是我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哥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哥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已经耽误不起了……”一想到自己身体里可怕的病毒,随时都有可能带走我的生命,我的心中无比压抑,眼泪也就瞬间溢满了眼眶。
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滚滚而落,我竭尽所能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我却还是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究竟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痛苦!!!!如果说这是一种报应,难道我所经受的一切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让一个无辜的人替我承受?
为什么连死去前的一丝丝安慰你都不肯给我?为什么要让我背着内疚和自责走向死亡?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怒不可遏摔碎了每日供奉的神像,你即不肯给我宽恕,我又何必给你供养?既然你要把我逼上绝路,我就先把你给毁掉,从此之后我谁也不信,谁都别想阻止我!!
“哥……你别这样……这和你没有关系……”憨子抱着我,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强烈的自责和悔恨像一把锥子,一下接一下的扎进我的心口。这是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疼痛,这种感觉瞬间游走在全身各个角落,让我有种立刻死掉以解脱痛苦的想法。
不出我的所料,当初张伏之所以答应憨子将我保释出狱的条件就是让憨子替他除掉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胖嫂的丈夫,也就是一直是张伏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胡满江。
由于憨子当时正在监外服刑时期,张伏替他伪造了假身份,安排他离开了东北。而由于胡满江本身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失踪之后他老婆也不敢报案,若不是这次意外发现了他的尸体恐怕这件事永远也不再会有人知道。
这段时间憨子的睡眠质量差到了极点,每天都撒娇耍赖似的要让我搂着他睡,我义不容辞的成了他的枕头,在我的臂弯里他熟睡的样子像个小婴儿,我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每天他都在我的目光下进入梦乡。
某日,两名警察来我们店里普查户口,当时憨子出门进货没回来,送走了警察之后我一如往常等待憨子回家,可是一连三天都不见憨子回来,他的手机我打了至少有四五千次,可是电话里总是传来那个女人冰冷无情的声音,告诉我对方已经关机。
就在第四天的深夜,我一个人刚刚入睡,电话突然响起,我好像过电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还没等我开口,憨子就用低低的声音对我说:“哥,我现在在XX路,你赶快穿衣服过来,只带现金和存折,其他的什么都别带,我等你!”
“好!”我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义无反顾!
徐志摩说: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此时此刻的我完全没有了自我存在的意识,不管风里还是浪里,我都愿随他而去,就算我不能替他遮挡风雨,至少我们可以共同面对。
行李是我两个月前就收拾好的,仿佛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虽然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是怎样,可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我不想在我有生之年再留下任何遗憾。
几天不见憨子瘦了一圈,黑暗之中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什么话都没说。
还需要说什么呢?我已经把我的一切交给了这个人,我就已经不再是我,老子豁出去了!
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辆面包车,车上有他准备好的食物和水。我和他并肩坐在驾驶室里,他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我“哥,你坐好了,我们要出发了!”
马达开动,车子一路向西,从此我和憨子开始了浪迹天涯的生活……
我和他不敢上大路,只能穿乡过镇的走便道,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我们来到一个西北小城。
书上通常会把生活在落后地区的百姓形容为民风淳朴,善良好客。可当你真的置身其中你会发现那完全都是骗人的,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恨透了这里的人,感觉他们的目光个个都充满了敌意——生活就是一面折射心灵的镜子,如果你的心中充满了恨,那么你眼中看到的也就只能有恨。在我的眼中,除了憨子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不可靠的,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把我和憨子分开,也许刚才卖烤白薯的老头就是刑警伪装出来的,也许马路对面那个穿风衣的男人就是便衣警察……他们随时都会冲上来……不……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做……我不能让他们毁掉我来之不易的生活……我不能看着他们把憨子从我身边带走……我会和他们拼命,就算把我的手脚都剁掉,我都会用牙齿把那些人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