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所不同的,陈简佟坐在了我的旁边,我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腿上,感觉到了一阵久违的亲切……
晚上,我们如约出去走走,我带着电脑,和他一同来到学校前面很少有人去的小山坡上,我们并排坐下,我看看他,他看看我。
“陈简佟,我能不能躺在你腿上?”
“嗯!”他点点头,同意了。
躺在山坡软软的草地上,我把头枕在他的腿上,“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呢?”
“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
“其实在长沙我们第一天晚上睡在一起的时候,我差点就想自己走掉了,但是想想我是陪你出来玩的,应该让你玩的开心一点,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害怕和我睡在一起?”
“我觉得我们都是男生,不应该那样,我怕……我怕我自己变成同性恋……”
听他这么说,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在他的意识里,“同性恋”是可以“变成”的。
“李越,难道你真的是喜欢男生的吗?喜不喜欢女生呢?”
“这个问题我觉得我说不清楚,我写了一点东西,你看看吧,看过以后,你会对我了解更多。”说着,我就拿出电脑,把我前一天写的东西给他看。
他接过电脑,认认真真的看起来,我就躺在他的腿上,仰望着天上不多的几颗星星,这个暑假的种种遭遇,一下子又在心头了……
过了一会,他看完了,合上笔记本,“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喜欢男生的男生。”
“我也没有遇到过。”
“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变成同性恋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想依靠你,不会像对高韧攀和吴则剑一样喜欢你。”我说的是真话吗,不知道,也许是真的,也许就是一时的托辞。
“你暑假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说着,他用手摸摸我的头,我能感觉到他心中划过的一阵柔软。
“别说了,我不想再提了,已经过去了,就这样吧。”说着,我感觉鼻子一阵发酸,眼泪又差一点掉下来。
“你别难过了,还有我在你身边啊。”
“嗯!”我点点头。
“不过,李越,你不能一直这样啊,试试去找心里医生吧,说不准能改变。我帮你!”
“我不想!我觉得我没有问题,我就是不喜欢女生……”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永远不结婚吗?”
一句话,问的我哑口无言,是啊,以后怎么办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一直这样吗?暑假的经历,已经让我对找到一个可以相爱的人,没有了多少的信心,我还能承受的了这样的打击吗?如果下一个他,下下个他,还是这样的对我,我该怎么办,我这一生怎么办?
夜色阑珊,那一晚,我们两个人坐在小山上,聊了很多,陈简佟坚定了要帮我改变的信心,我也开始动摇,开始心存侥幸,也许同性恋真的是可以改变的呢。于是,我们决定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治治我的病……
想想,人生真的是有很多的弯路,必须要亲自走了,才知道行不通。对于自己的身份,我也曾彷徨。
记得我第一次伸出求助之手,希望给自己下个定义,是在家里上补习班的时候,那时和高韧攀保持着固定的通话周期,虽然他不说,我也不说,但是彼此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时晚上有一档广播节目,从11点到12点,是专门讲解“性”知识的。和武汉深夜低俗的“卖药”广播不同,那个节目的主持人会很认真的回答观众的提问。
记得有一期节目中,他清楚的提到了“同性恋”这个问题,可惜讲解不深,于是,我就提笔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中描述了我和高韧攀的情况,贴上邮票,郑重的寄了出去,寄出去一份希望,也寄出去了一份期盼……
从那以后,我天天晚上守在广播旁边,竖起耳朵,等待他回答我的问题。终于,有一天,就在节目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念了我的信,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惜,他在念完信之后却说,“这位同学的经历,应该属于同性恋的范畴,但是今天节目时间有限,不能做详细的解答,请这位同学在节目之后,拨打我们的电话,详细资讯。”
听他这么说,心里那个着急啊,为什么偏偏在关键时刻,时间到了呢。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确认的答复,我究竟是不是同性恋,可惜他在电话中说,看我的情况很像,但是由于青春期的特殊性,不能完全肯定,要我去电台他的办公室找他面谈才能确定。
放下电话,犹豫的心依然犹豫,彷徨的感觉依然彷徨,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次求助到此为止了,我还没有勇敢到直接去和他面对面的交谈,于是,我选择继续沉默……
从那以后,我就没有了要给自己定义的想法,就让自己随性吧,是不是“同性恋”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我想要的人在我的身边。于是,慢慢的,心里生出了坚定的自我认同,也许就是所谓的“少年不知愁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