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排斥两个男的接吻啊?”
“那肯定了,明显的变态啊,还好只是电影,如果是真人,非得恶心死。”
我看看他,听完他这句话,之前对他仅存的一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就像犹太人看到了集中营,想到自己和高韧攀在那夜色的掩护下,上演蓝宇里面的镜头,就感觉马华泰是在说我,嘲笑我。还好我有关灯看电影的习惯,不然,突变的脸色,一定会让他莫名其妙。
马华泰,说话要留德,你怎么就知道身边的人,不是你说的“恶心的同性恋”呢?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态度如此鲜明的歧视,让我吃惊,看来,我和马华泰实在没有什么缘分,于是,将要伸出去的双手,马上缩了回来……
这次尝试,失败了,重新归于落寞,于是,每晚夜里梦中的主角,又回到了高韧攀和吴则剑的身上,梦里的云雨,难道真的不能再现了吗?
不愿意在和马华泰一起上自习了,忽然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我都是一个人走在路上了,这种怪异的性格,在别人面前,开朗大方,转个身,就变的安安静静,甚至忧郁。我的世界是不是只能放的下几个人,我全身的烈火,就只是为了某几个人的准备,于是,留给其他人的时候,就没了一点热情。
这样不好,我也知道,但是,身边少了牵挂的人,我还是喜欢躲进一个人的角落,享受一个人的黑暗!
武汉的春天是短暂的,然而也是绚烂的,刚刚穿上半袖的衣服,还在享受这种不冷不热的宜人温度,一个人走在白花花的太阳下面,背着我那个单肩的书包,上面有个很大很大的拉链,想起吴则剑,总是喜欢坐在我的旁边,不停地玩弄它,幼稚!去自习,一个人吧。
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陈简佟,看来他比我早出来一点,走在前面,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是就我当时的状态,对于非种子人物,一般都是能躲就躲,应付说话是件很累的事情。
我想停下来,等他走远了,我再走,没想到,他走着走着,忽然一回身,朝回来的方向。这下我暴露了,相隔不过50米,被看了个正着。他主动说话:“你也上自习吗?”
“是啊!”
“高数课本带了吗?”
“带了,怎么了。”
“哦,我忽然想起来我的课本忘在寝室了,要是你带了,我就不用回去取了,自习的时候看看你的吧。”
“好吧,我们一块自习就是了。”说的有点违心,习惯了一个人的自习路,现在要两个人走,习惯了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林荫道上散步,两个人的时候,散步可能要取消了。
陈简佟和张海宁也住一个寝室,之前我们也曾一起玩过,但是并不能算作熟识,因为他的外表——他的通行证,没有通过我的检验。对于这样一个自己不感兴趣,但是同班学习的人,我的表现相当大众,见面打打招呼,偶尔说说笑话,但是,我相信他们能感受到我紧锁的心门,不愿意对没有通行证的人敞开……人和人的交往,实际的谈笑玩乐只占10%,其它90%看感觉和气场。没有默契,即便有了谈笑和玩乐,也不过是个普通朋友。但是感觉和气场又是最装不来的,所以,和某个人能够成为哪个程度的朋友,两三次的接触其实已经可以彼此感知了。
和陈简佟一起来到教室,他是那种学习很认真的人,一来到教室,就翻开书本学习,而我,先拿出来的一定是闲书,看到快要离场的时候,才不得不拿出课本,做一下自习的样子。两节课的时间用来看小说,真的是很快的,一下子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我们一起去食堂,我打2两米饭,陈简佟打5两,吓了我一跳。
“你还真能吃啊,我连2两其实都吃不了的,实在不好意思打一两。”
“呵呵,在家的时候就很能吃的,尤其是干完活以后。”
“干什么活,很费力气吗?”
我们各自拿着碗坐下,边吃边聊天。
“干农活啊,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得帮家里做很多事情,我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
“呵呵,你都是叫父亲的,很有意思啊,我都是叫‘爸’,你家在农村?你和吴则剑不是一个高中的吗?”
“是啊,他是城里的,我是从村里到城里上学的,所以我住校,他不住校。”
“哦,这么回事,我都不知道,我以为你们都是市区的,那吴则剑都不用干活。”
“是啊,不过干活也有干活的好处,我力气还是很大的。”
“真的假的,我们掰手腕,我两个手,你一个手。”
他竟然同意了……
那个记忆中的陈简佟,那个留在岁月长河中的陈简佟,曾经的相识,是那么的真实,当有一天,我靠在他的肩上,说不想毕业,不想分开的时候,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分开,至少是在心里,但是,当我行走在上海陌生的人行横道上,接到他那个寥寥几语的电话时,长路,瞬间,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