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吴则剑买同一天的车票,但却在不同的火车站出发,我出发的那个火车站很远,火车是早上很早的,按照计算来看,就算坐早上最早一班的公汽,也没法赶上,而且我东西也很多,正在我着急的时候,吴则剑提议,“我和你一起去火车站附近的网吧熬个通宵,然后第二天送你上车,我再赶到另一个火车站,也来得及的。”
“你这么好,我怎么没看出来呢?”我半开玩笑的说。
“我一直都这么好,就你没看出来。”他也调侃着。
“算了,我自己过去吧,在那边住一晚上,第二天上车。”
“火车站附近很乱的,而且你还带这么多东西,一个人肯定搞不定,我送你去,顺便保护你,就这么定了,不过你要陪我玩游戏啊,陪一个晚上。”
“呵呵,那好吧,你都送我上车了,陪几个晚上都行的。”
于是我和他在临走的一个晚上,提着大包小包的在火车站附近的网吧包夜,这是我第二次和他一起在网吧上网,他在玩一个新的游戏,非要我和他一起玩,但是还是被我义正严词的拒绝了,于是,我就坐在他的旁边看电影,夜渐渐的深了,我觉得越来越困,看着他兴致勃勃的一点睡意都没有,我问他“你不困吗?”
“不困,困了你就睡一会吧,靠在椅背上,到点了我叫你。”
“你不会也睡着吧?”
“怎么可能,我给你放哨,耽误了火车,你就去我家过年。”
“那好吧,呵呵,刚才有个老鼠从我脚上爬过去了。”
“然后从你那边爬到我这边了,呵呵!”
“环境真是恶劣啊,要是在宾馆的房间多好啊,我们就都能睡觉了。”
“别臭美了,快睡吧!”
我不是臭美,我是真的这么想,如果这是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房间该多好啊……
火车开动的一刹那,我知道要暂别吴则剑一段时间了,我答应给他带奶酪回来,他答应给我带腌牛肉回来,距离下次重逢还有二十多天,但是现在我的心里,渴望的是和另外一个人的相聚,还有已经连续梦到很多次的涮羊肉……
在武汉的时候,总是和同学说,我家怎样怎样好,而且在想像中,家里的确也是最好的所在,但是,当火车到达,横穿这个阔别半年的城市时,现实告诉我,北方的冬天,并不美,很多高耸的烟囱,路边的积雪已经因为时间太久变成了黑色,原来,一切最美好的事物,总是存在于想象中……
爸妈来接我,半年没有见到他们,我这个没良心的儿子,竟然没有太多想念。爸妈倒是满脸的欢喜,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好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妹妹也长高了许多,看到家人的感觉就是亲切。那时的归来和现在相比,多了很多的轻盈。现在的相聚,几句话就会转到女朋友的问题上,让我烦不胜烦。那时仗着自己还只是个大一的新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钱少说话,提起女朋友,就说“别理我,烦着呢!”。现在,闪烁的言辞中,交错的目光中,不知道是我自己心中的鬼在慢慢变大,还是爸妈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清晰,短暂的相聚,总是让我产生逃离的愿望,我真的是个没良心的儿子!
学校放假很晚,家里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了,到家的第一件事情是啃骨头,吃涮羊肉。第二件事情就是给高韧攀打电话。拨通那个半年之后,仍然烂熟于心的号码。
“高韧攀,我回来了!”
“哦,啥时候到的?”
“今天下午,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你打电话。”
“瞎说,第一件事情是回家。”
“你怎么总是这么挑刺啊,烦不烦啊你,真是的,第一个给你打电话行了吧。”
“行行行,你厉害!”
“我啥时候能去找你啊?”
“前两天就有人在张罗聚会了,应该马上就定时间了,到时候不就见面了吗?”
“唉,你真的是不急啊,那我最多等两天,不聚会,我就去你家了。或者让你选,你来,还是我去?”
“呵呵,你来吧,我还是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里。”
“那好,最多两天啊!我也只能等这么久……”
“知道了,应该用不了两天,就是找个地方就好了。”
放下电话,心里又有点激动了,半年啊,半年的想念和渴望,马上就要变成真实的了。晚上睡在自家的床上,虽然开始很凉,但是从里到外都是干爽的,没有了武汉发霉一样的潮湿。等被子里面变热一点了,就觉得很舒服,还是家里好啊!一闭眼就睡着了,地理上的暂别,也是心理上的暂别,没有梦到吴则剑,寒假的梦境,完全属于高韧攀那结实的身体。
终于等来了电话,第二天高中同学聚会,早早的出了门,想到马上就会见到高韧攀,心里还有一点紧张,自己笑笑,紧张什么呢,真是奇怪啊!他从里到外的那一点不是那样的熟悉,但是这紧张就来自于熟悉之后的陌生,半年、六个月、180多天……,心里反复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