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韧攀,一路顺风,等你去了北京,我们电话联系,我在这里等你寒假回来……”
“嗯,”他默默的点头,“你认真复习,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我鼻子一酸,眼睛里有湿润的感觉,但是,我不会轻易的流泪……
“再见……”
“再见……”
挥挥手,他慢慢回过头,渐行渐远,消逝在小路的尽头……
就这样走了——我全部生活的重心——就这样走了……本来以为自己会涕泪滂沱,但结果却是这么轻描淡写,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又想起了他轮廓分明的面庞,长睫毛下,迷人的双眼……他还属于我吗,我现在还有什么?除了一年的压抑、苦等,我还有什么?
本来以为,即使身在远方,我们的心还在一起,但是,谁知道,这一走,心也走了……
虽然我深深的爱着他,但是,“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句咒语,在每一次别离的时候应验。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没有任何承诺,除了那句“我们不会分开”的轻言,我们拥有的仅仅是青春年少时,两个男生彼此身体的好奇与亲近,仅此而已,他不是今生与我同路的那个人,但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
写到这里,觉得好伤感,因为时到今日,依然无法忘记这个我深爱的初恋……
高韧攀走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况且我还身处补习的水深火热,补习班的校歌:“从头再来”,让我忽然感觉其实落榜和下岗是那么的接近!
枯燥的高三生活真的又回来了,而且变得更加面目可憎,以前至少有他在身边,生活中快乐远远大于枯燥,但是现在呢,只有我一个人,孤单而又沉重。
我发疯一样的想念他,那时我们都没有手机,每次我都要先跑到IC电话旁,先打到他们宿舍,他先客客气气的说几句,然后再跑到外面,也找个IC电话,打过来。
“想我了吗?”这是每次经典的开头。
“想了!”
“想的厉害吗?”
“还行……
“于是我就不高兴了,为什么只有还行啊,更郁闷的是,他从来就不问我是不是想他,也许,其实我想不想他,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这就是所谓的悲剧吧,有个喜剧的开头,然后就急转直下,最后的结果来的直接而残忍,只是当时还没有到,我还是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甜蜜之中。
当时我们不能天天打电话,只能三四天打一次,每次只要能听到他在那边说话,我就感觉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还是有追求的,除此之外,补习班的生活让我感觉伸手不见五指,晚上的自习要上到很晚很晚,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常常会一个人在操场走来走去,操场很大,一边靠近教学楼,有灯光,一边离得很远,没有一点灯光,本来我是一个怕黑的人,但是那个时候,只是喜欢到黑漆漆的地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希望这无边的黑暗可以把自己掩盖起来,只有在这黑暗中,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在补习班我没有交新的朋友,身边的同学都认识我,因为我是这个补习班进来时,分数最高的,被老师大肆拿来宣传。身边的同学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热情,所以大家都觉得我很清高,渐渐的也不怎么和我接近了,其实我真的不是清高,看不起别人,而是那时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做什么都没有兴趣,包括和周围同学的交往。
两个多月以后,冬天来了,因为宿舍太冷,我就在补习班的附近找了一个房子住,每天晚上,下了自习,大家都快速的跑回宿舍,只有我,穿戴好厚厚的衣服,开始步行回去,北方的冬天,最冷的时候有零下二十七八度,所以在外面的时候,要穿得像个包子一样,只露出两个眼睛,一天晚上,外面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放学之后,我依然穿戴好衣服,带上耳机,出门回家。
晚上11点多,一条大路,已经被大雪覆盖了,白茫茫的伸向远方,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只有两旁亮亮的路灯,鹅毛般的大雪还在一直下个不停,耳边传来听了无数遍的许美静的歌声。
可能现在的人们,已经不记得许美静这个人,但是那时,这个空灵、平缓并不温暖的声音,陪我度过了多少个夜晚,《铁窗》用最低沉的声音唱出了我心中最深沉的苦闷,那每一个低音鼓点的节奏,都仿佛敲打在我的心上,传来一阵阵的绝望。《城里的月光》,空灵中带有些许温暖,让我看到希望,这两首歌,是我一年补习生活的主旋律。
空旷的街道、大雪、路灯、耳边的天籁,我忽然无由的生出一丝浪漫,驻足路灯下,抬头向上,你无法想象那种灯光照射下,雪花洋洋洒洒飘落的美,我忽然就沉醉了,醉的不能自拔。我有一颗敏感的心,对美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免疫力,不论是美景还是美人,总让我发自内心的感动。多年以后,我多么希望找到一个知己,也同样具有这种感受美丽的能力,清晨,看到一夜风雨,地上厚厚的黄叶时;夜晚,静坐在湖边,看到对面黑区区山峦的轮廓时,我能够打电话给他,只需只言片语,他便能够明白我的感动。事实上,后来我找到了这样一个人,我们共同弹琴、共同唱歌、共同享受黑暗,但是,却没能抓住他,分享了那么多的美好之后,他也一样轻轻的从我的生活中抹去了。好像走题了,这是后话,暂时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