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睁了眼睛,重新认识同志人生的艰难崎岖、沟壑天堑!
“笃、笃”,虽是极轻的,我还是被敲门声惊得心一阵狂跳!
开门,是爸爸!
我轻声地叫了声:“爸”
爸爸笑笑摸摸我的头,自己进来坐在我的床边!说:“没睡吧?”
默默地走到他身边坐下,爸爸再次把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摩挲……。等不由自主把头靠在了父亲宽厚的肩膀,江风一下子就意识到,原来让人感到无比安心安全宁静的,除了小哥的,还有这个肩膀!!
爸爸说:“江风,和爸爸说吧,男孩子长大了就要像个男子汉,爸爸从小儿和你说过的,还记得吗? ”
我说:“嗯”
爸爸把手从我头上拿下来,起身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点燃一支烟。
不再犹豫,男人要勇于面对,敢作敢为,不能退缩逃避!
虽还是艰难,江风却能够勇敢的开口了:“爸爸,您可能要听到您从未听过的事儿了!”
爸爸说:“嗯”
长长的喘了口气,积聚起浑身的力量凝成一句话:“我爱上了一个男人,非常非常地爱!他是赵鹏!”
随即低下头的江风, 听到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吱扭声,看到一撮烟灰被抖落到地板上……。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无力地闭上眼睛,身体给打了麻药般没有知觉,却又倒不下去,木偶一样坐在床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爸爸的声音传来:“儿子,你懂什么是爱么?”
不知道怎么,这一句话,反而让江风打心底里站了起来!
我重重的点头!
爸爸说:“爱除了是一种感觉,还有责任,这个知道么?”
我说:“对社会,我会加倍努力工作;对父母,我们俩会加倍孝顺!对自己,我们会加倍自尊自爱!爸,这样可以么?”
爸爸说:“你确信自己现在的感情?!”
我轻声但坚定说:“是!”
爸爸象又有什么话要说,但迟疑了一下,终究没说!起身把手轻抚上我的肩膀,眼神里蕴含着我从未见过的……。
江风突然悲从中来,眼泪就流出来,说:“爸爸,这个是个天生的,不是我的错!!”
替我擦去眼泪,爸爸沉吟着问:“赵鹏那孩子, 也是这样对你么? ”
再次重重地点头: “ 嗯 ”
爸爸说了句:“江风,这个爸爸实在没想到,要给我点时间,我要再想想。……你早点睡,别瞎寻思了”。说完起身。
“ 爸爸!”,爸爸要开门的时候,我叫住了!
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资料,递过去。我说:“您看看吧!”
这里面有江风收集的同志的前因后果、无奈悲酸、案例理论、 研究成果、父母访谈等等林林总总诸多宝典,当然,都服务于一个目的。
爸爸接过去, 说:“这些都是为你自己说好话的,是不?”——老爸确实是处惊不乱、且充满智慧的真男人,让儿子突然给扔了这么个丨炸丨弹,并没让我看出多么惊讶失态,片刻间已如平常!此刻,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一点点笑意!这点笑意,也就他儿子江风才能敏锐地扑捉到!
江风是不能给好脸儿的那类人!
给点阳光,马上就能一下子灿烂起来。哪里肯放过这一点儿笑意所提供的这继续前进的机会,就势儿谄媚道:“爸,您是全世界最开通的人了,定不会和那些迂腐的父母一样……”
老爸知道我剩下的就没什么有意义的真话了,没等我说完,已经关门离去。
大力把自己扔到床上,可惜没小哥那身手,要不准是一个后空翻上去的!
对着床单呲牙咧嘴,心中狂喜,有门儿!这有巨大决定意义的阶段性胜利,让江风忘乎所以了,在床上把自个儿和床单扭成一团!
一觉睡到晌午,尽管害怕,还是鬼鬼祟祟地出来了,肚子饿了!
爸妈不在家,想是去亲戚家了!
冲进厨房,大吃大嚼给我留的可口饭菜!
吃得饭堵在嗓子眼儿才罢口!根本不可能有精神干别的,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让那热闹的动静陪着,转了几万个念头想心事:爸爸看了那些资料么?他会怎样态度?妈妈知道了么?她又会怎样?妈妈受的了吗,她能理解这新鲜事物么?她……?……… 哦,小哥那儿怎样了?赵洋说快解决了,怎么个快解决了呢?
要不,再发个短信过去问问?
我冲进屋去拿手机!赫然一条未启短信跃然屏上,小哥的!
打开是:“江风,在家多住些天吧, 出了正月再回,我可能回去就要出差,要一个多月!赵鹏”
前几天刚正式答应了他 “早点回来”的要求,说好过了十五就回去的!
回复:“好的”。
然后,一个电话给赵洋打过去!大过年的出个鬼差!
“风哥,……”——赵洋叫得低落,我心中一紧!
“赵洋,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别跟我撒谎,瞒着反会误了事!我过了十五是马上就回北京的!”——如果有事儿发生,哥儿俩必是要串通一气的,譬如找些说辞让我晚些回去什么的,只有上来就釜底抽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