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认识我呢?你见过我吗?”我笑着学着小男孩的声调问了他一句。
“在我妈妈的相册里,你跟我妈妈抱在一起!”
小男孩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唰”地站了起来。
“虎仔,别胡说!”妇女猛地把小男孩拉了过去,骂了他一句。
“永贞,是你?”——由于人的拥挤,何永贞一开始淹没在人头中,我没有能认出她,她一开口我马上就认出是她。我连忙挤了过去。
“嗬!吕大营长,换了衣装如换人,我都认不出来了。这大清早的手捧鲜花,是相亲去呢还是会情人去?”
何永贞的话说不清是冷嘲还是热讽?其实她也是穿着便装,和往日不太一样。正想着回话,那小男孩又说话了:“叔叔,我叫何思虎,妈妈说就是思念吕英虎的意思!”
“虎仔,男孩子话这么多?走!跟妈妈下车!”
车子刚好到点,何永贞拉着小男孩匆匆下车去了。
“叔叔再见!”小男孩礼貌地向我挥挥手,转身跟着何永贞下车去了。就在小男孩转身这一刹那,我看到一个传奇,一个神话——我的左耳垂后面有一颗珠大红痣,我爸爸也有,据说我爷爷也有。眼前这个小男孩也有。更奇怪的是我有一头天然卷发,只不过头发理得短,卷得不太明显。眼前这个小男孩头发较长,天然卷是那样的显然。难道说——!
“永贞,等等!”我回过神来喊声了一句,赶紧挤下了车。可是何永贞已经招了一辆“的士”,拉着小男孩钻进车里,绝尘而去了。
我站在路边,望着渐渐去远的“的士”,怅然若失。
呆了半晌,我才想起应该拔打何永贞的电话。
“对不起,你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相亲,掉头返回了营部。
到了晚上,唐营长打来电话,斥问我为什么失约?我说我在路上遇见何永贞。唐营长问我是不是何永贞不让我去相亲的?我说不是,是她的小孩让我改变了主意。唐营长听了不解,我说她的小孩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唐营长沉吟了半晌,说:“天意呀,你们余情未了,去找她再续前缘吧!”
我诧异于唐营长的说法,何永贞可是有老公的人啊!
“我也是刚知道的,何永贞结婚不到一年就离了,这些年她一直单身着,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一直严守着离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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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部后面的一片山地上建着几幢小别墅,团职以上干部每户一幢。何永贞这个时候是团作训处处长,论级别还够不上,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她也分到了一幢,位置在最靠南、最向阳的地段。
我按响了门铃,一位慈祥的阿姨来给我开门。
“阿姨您好,我是四营营长,我找何处长办事!”
“吕英虎吕营长吧!快请进来。”
“阿姨,您认识我吗?”我很是错愕。
“我是永贞的妈妈!”阿姨这样回答。尽管她没有说明为什么认识我,但是我已经明白了。
“啊!何阿姨您好!您辛苦了!何处长在吗?”
“在!在!在楼上呢!”何妈妈一边应着话一边把我往客厅里让。
“永贞,吕营长来了,找你办事呢!”何妈妈往楼上喊。
楼上没有动静,一会儿——
“吕叔叔!吕叔叔!”只见小男孩欢快地从楼上蹦了下来。
“小思虎,你好啊!”我一下子把小男孩揽进怀里。
“吕叔叔好!”小男孩亲热地依偎在我的怀里,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我刚刮过胡须,他的手感应该不错。
“妈妈在楼上?”我问小男孩。
“在!她在流眼泪!”小男孩说。
“虎仔,上来!”楼上传来何永贞斥小孩的声音。
“妈妈在喊我呢!”小男孩说。
“我也叫虎子呀!”我打趣他。
“那我们一起上去吧!”
“好嘞!”我拉起小男孩胖乎乎的小手,一级、一级,慢慢地我们走上了二楼。
何永贞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头发——明显的掩饰动作,她不想让我看到她在流泪。
“永贞!”我向她打了声招呼。
“谁让你上来的?”何永贞的语气象铁一样硬。
“你呀,你不是叫虎子上来吗?”我的语气象柿子一样软,一样甜——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不软不甜不行啊!
“下去!”
“永贞!”
“下去!”
我站着没有动,我在犹豫着,我的思想在斗争着。
“妈妈,让营长叔叔坐一会儿嘛!就让他坐一会儿啊!”小思虎摇着何永贞的手,恳求着她。
“就你多嘴!一样不是好货!”何永贞一甩手,小思虎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他“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你可以对我凶,我欠你的;你不能这样对待孩子,他无辜的!”我蹲了下去,抱起了小思虎:“孩子别哭,营长叔叔这就走!”
我为小思虎擦了擦眼泪,抱他坐在椅子上,一转身,我走下楼去。
“妈妈,营长叔叔走了,营长叔叔真的走了!”小思虎的声音。可是何永贞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