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喜:“您就是杜神医了?”
老者微微一笑:“我只不过略懂几味草药,哪里敢称什么神医?我最怕人家这样称呼我了!”我连忙说神医您太谦虚了,我们是慕名而来的呀!老者又笑了一笑,说:“你们随我来吧!”
杜神医的家由四、五间石头房子和一个用石头围成的大院落组成,还算是够宽敞的。杜神医搬了两张凳子放在院子的明亮处,让豹子脱了鞋子、袜子在他面前坐下,他首先看了看豹子的脚趾甲,然后又重复了刚才在村口初遇时的那一番检查,只不过要仔细得多。
杜神医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你们先出去吧,帮我把门带上。”
我们退出了院子外,关上了院子的木门。过了半支烟工夫,听得杜神医在里面说道:“好了,进来吧!”
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豹子正在系裤腰带,显然刚才杜神医检查了豹子的私密部位。
“他得留下,三个月以后你来领他回去。”杜神医对我说道。
“他得了什么病?”我问。
“你不要问,我也不会说。反正三个月后我治不好他的病的话你尽管来找我的麻烦好了。”
“哪里!哪里!”我客气着把冷宏拉到一边,商量着如何处理豹子的事。冷宏说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豹子留下的话得有战士留陪,还是请示唐营长才好。我掏出手机想给唐营长打电话,却发现这地方没有信号。
“算了,回头再请示他,豹子还是留下,他的病不能再拖了。”我说。
冷宏见我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并说留下严龙龙、贺重庆照顾病人。我说还是留下严龙龙和小伍吧,毕竟贺重庆是班长,这么长时间留在外头不合适。
小伍全名伍志清,是外线班的战士,豹子住院的那几天里,贺重庆陪了三天,后面就是伍志清来接替的。
冷宏让严龙龙先随车回哨所,把电视房的玥匙暂时移交给别人,准备一下日常用品,下午再送他回来。
我 掏出三千元钱拿给杜神医,说这是这三名战士这段时间的生活费。杜神医一听慌了,说山里没有什么好买的,让他到哪里去买这三千元的东西给这三名战士吃?我一听笑了,说这是费用,不是全让他们吃了,不收那就是嫌少了。杜神医一听更是吓坏了,说他这一辈子还没有一次接过这么多钱的,哪能嫌少?又说我先给了钱,要是他医不好豹子的病那可怎么办?我说我对神医有信心。神医说那就好!那就好!他是开玩笑的,他有办法让豹子完全恢复过来,并说往后的医药费不用再给了——多么朴素的山里人,正是杜神医的这一番话改变了我对他原本不是很好的印象,并且使我们兄弟感激他一辈子。
回到哨所,严龙龙把电视房的玥匙交给了冷宏。午饭后我问他东西收拾好了没有?他说收拾好了,小伍的东西也帮他拎上了。我向冷宏打了声招呼,叫上了司机,返回了“石头缝里种树”村。
晚上,我向唐营长汇报了此事,唐营长顿了顿说:“让豹子安心治病吧,学校方面让你爸爸去说一声,开学的时间快到了嘛!还有就是你在哨所也不能总是挂着,后天我下去把工作移交了。”
我向冷宏转达了唐营长的移交工作的指示,冷宏说好,并说移交资料他早就准备好了。
三天一晃就过去了。这天一早,唐营长、吕连长和往常一样合坐一部车来到了哨所。工作资料、机务实物移交之后,他让吕明山带着我、冷宏还有外线班长贺重庆一起下线路做线路现场移交。下午三点多,唐营长在单独和我交谈了半个钟头以后,和吕连长走了。冷宏打好背包,收拾好行李随车同回连队,候命任新职。战士们自发地把冷宏送下山去,一路上他们不停地说着舍不得冷宏走的话。郭益通更是从营长宣布冷宏今天离任离哨时就眼眶红红的,走着走着竟然哭出声来。冷宏本来神情严肃,默不作声,看到郭益通哭了,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郭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给我送行还是给我送……?”
我估计着冷宏要说的是“送行还是送终?”这也太不吉利了。于是我接口说道:“冷队长以后是我们的直接上司,肯定是要经常下来检查、指导工作的,我们还是可以经常瞻仰到首长的嘛!伤心个啥子嘛?”
郭益通是四川人,我故意说了一句四川话。唐营长和吕连长听了都笑了起来。
冷宏给了我一拳:“小子,就我们这样的交情你还损我?你直接喊我家长就得了,我是什么首长?”
唐营长和吕连长已经上了车。
“谢谢!不要忘记弟兄们!”我也轻轻地回了一句——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和冷宏的以后会有那么长的故事,甚至在他转业多年以后故事还在延续着。这在我的另一部小说《豹子不做我兄弟》中有详细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