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走呗。”
“我还真就不想走,可是能行吗?上面让你走你就得走,上面让你留你就得留,没有什么价钱可讲,当兵的就是这样。”
我默默地听着。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冷宏看了看手表,说是熄灯的时间到了,他要回去吹熄灯哨。我问他一年三百多天是不是天天他一个人值班?他说是。我问道那两个班长呢?他说班长只负责班务,不值班。并说我“执政”以后这方面可以做一些改进。我一听笑了:“还‘执政’呢,你以为这哨长是总统呀?”冷宏一笑说道:“山高皇帝远,在某些方面,小小的哨长还真就是个大大的总统。”
冷宏去吹熄灯哨,我回招待所。一推门,妈呀!和冷宏聊出来的好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豹子就象泥塑木雕一样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还是不是个人?你是不是不逼死我不罢休?你还是个大学生呢我求求你!”我说着用手推了推豹子,他象弹簧一样向里倒了下去,可马上又“弹”了回来,继续着原状。
我真是又生气又好笑,想着明天就要赶他走了,自己再忍耐也就几个小时了,还是把气消了吧!
“随便你,有能耐你就这样挺到天亮!”我苦笑一声,推门进了里间,倒头就睡。
……!
也真怪,冷宏又来招呼我去聊天。
“不是刚聊过吗?”
“那我们去走走!”
我和冷宏就这样走走停停来到了乱石坡。不对,怎么走到烈士坡来了?一回头冷宏也不见了,站在我身后的是那三位烈士——我根本不认识那三位烈士啊!
“你们好啊!在干嘛呀?”我象见到老熟人一样和他们打着招呼。
“站哨!”烈士冷冷地回答。
“给谁站哨呢?”我又问了一句。
“给你!”烈士回答我,语气依然冷冷的。
“我那敢当哟!”
“也给我们哨所。”烈士又说。
“那当真得谢了!”我客气着。
“赶快回去吧,你弟弟病了,厉害着呢!”
“他呀,就是有脾气,病倒没有。”
“我们敢骗你吗首长?快走吧!”烈士说着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惊醒过来,原来是做了个梦。
我听见豹子在不停地咳嗽。
“他真的病了?”我翻身爬了起来,打开房门——豹子还是那样的姿势在坐着,不过他的脸红得发光,浑身在微微地颤抖着。
“豹子,你怎么了?”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他额头上探,惨哟,那额头烫得可以煎鸡蛋。
“豹子,你发高烧了。”我一边惊惶地说着一边拉起被子往他身上盖。
豹子一挥手打落了被子,一抬脚把我踢翻在地上。
我没有心思计较这些,爬起来往门外直奔,我得赶快找冷宏。
“咚咚咚!冷宏快开门!快开门!”我使劲地敲门,大声地喊话。
“谁呀?这么晚!”
“是我,虎子,冷宏你快些!”
很快地冷宏打开了门,我惊惶的样子让他一下子就感觉到出事了。
“怎么了虎子?”
“平时哨所的兵病了怎么解决?”
“一般的病严龙龙那里有便药!怎么回事?”
“豹子病了,发高烧!”
“碍事么?你赶快叫醒小严,豹子那里我马上去看看!”
这时候冷宏还只是穿了条三角裤衩,他边说着话边迅速地套上裤子和上衣,来不及穿袜子、套上鞋子就往招待所跑。
我敲醒了严龙龙,说豹子病了,让他拿退烧药。
严龙龙迅速地穿好衣服,从柜子里面拎出药箱。“走!”他飞快地往招待所跑。一边跑还一边为豹子的病找病因:“肯定是今晚洗澡时着了凉,山风厉害着呢!”
我和严龙龙同时踌进了招待所。
“哨长,豹子哥怎么样了?”一见到冷宏在场,严龙龙马上就问。
“不行,得上医院。”冷宏说:“小严,赶快叫醒司机。”
“是!”严龙龙应声放下药箱,跑了出去。
“这周围有医院吗?”我问冷宏。
“有!那边浸石潭镇有家小医院,不过有二十公里的山路。”
“很急!赶快把车开出车库,准备上浸石潭医院。”冷宏严肃地下着命令。
“是!”司机应声转身,跑步去了。
“小严,把豹子扶起来!”冷宏指挥着严龙龙。
“是!”严龙龙答应着走近豹子,双手搀扶着豹子的腋下。“豹子哥,你小心点。”
严龙龙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豹子一手推了开去。
“还认生不成?虎子你来。”冷宏指挥着我。
我在豹子的面前蹲了下去。“豹子,我背你!”
豹子抬起脚来狠狠一踹,冷不防我一下子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这是?让我来试试!”冷宏说着走近豹子,说:“豹子别倔强,我们上医院。”
冷宏伸手把豹子抱了起来。他身材魁梧,力道不错。豹子挣扎了几下,无济于事。
就在豹子被冷宏抱离床铺的那一刹那,豹子伸手死死地抱住了床铺。床铺是三角铁焊成的,连同床板少说也有七十来公斤,竟连人带铺被冷宏抱了起来,而豹子贴着床板,紧紧地就象鸡蛋贴着锅一样没有松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