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到营部时已经是晚上九时多了。唐营长让营部通讯员安排我到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了床。唐营长的北京吉普已经停在了营房门口。
我说我先不上车站,到团部办点事。话刚一说完唐营长就哈哈大笑起来:“行了,办什么鸟事?我还不知道你!没有何大股长的批准你敢走吗?你也真够模范的。”
我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是想问“她”跟不跟我一起走?唐营长调侃说也是,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又说小何这小妞丑是不丑,就是泼辣了点。叫我婚后受到欺侮的话,尽管找他来做主。说得我不好意思起来。
唐营长“刚好”要上团部办事,于是他“顺便”地把我送到了团部人事股,送进了何永贞的办公室。
何永贞正在办公,见唐营长进来她的头抬也没有抬……招呼也没有打,而是直接就问:“怎么,昨天刚报告今天就退了回来?不合格是不?”
“退了我?”何永贞抬起头来:“我跟他之间好象没有什么物质来往,有什么好退还给我的?”
“退了你的人,我给他另找一个更靓的!”唐营长不但爱骂人,看起来更爱开玩笑。
“哈哈哈!”何永贞笑了起来:“唐生营长我告诉你,本姑娘看上你这个小老乡,是他祖宗三代烧高香。保不准那一天谁退了谁呢?”
“瞎扯什么!”我看他们的玩笑开得离谱,赶紧制止。“唐营长给了我三十天的假期。我来问你跟不跟我走?”
“什么,他给了你三十天的假期?唐大营长你也够厉害的啊!批假好象是人事股的事吧?”何永贞脸上似笑非笑,凤眼似嗔非嗔,直瞪着唐营长看,久久不曾眨一下眼——换了个人,肯定被她瞪得浑身发毛。
“哈!我就批了你怎么的?他四年间没有休过一次假你知道不?赶快给他办了手续,本来想让他先走以后补办的。”唐营长毕竟是唐营长。
“看起来你比团长还团长!”何永贞笑着转向我:“四年间没有探过亲不告诉我却告诉你们营长,什么意思?老乡好啊!啊!?”
“行了!行了!我跟他再亲也没有你们抱着亲!我也不当电灯泡了。找团长办事去啰。”唐营长起身要走。我连忙伸手握别:“谢谢您唐营长!”
“谢啥呢!一路顺风!向你的爸爸、妈妈问好!”
唐营长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他指了指何永贞:“姑娘告诉你,不许再欺侮你的宝贝儿,否则后果很严重。”
“去你的!死光头唐,尽胡说八道!”何永贞拿起笔来砸他,笑着骂他。
我也笑了。问何永贞究竟跟不跟我走?何永贞从衣袋中掏出一叠子钱来递给了我,说:“走我是走不了,你去买点礼物送给老人家,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没有客气什么,也没有数钱的多少,直接就把钱装进了口袋。说:“唐营长说的丑媳妇也要见公婆,我等你一二天也行。”——从内心上说我是真的希望何永贞跟我同行。
哪知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何永贞的尖嗓子就来了:“你会说话不?我哪点丑了?你跟唐生才认识一天,怎的他的话你开口闭口就引用上了?怪了!”
“行了!行了!你不走拉倒,我自己走,真受不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首长呢!”我背起行李包往门外就走。
“等等!我让汽车排的小廖送你去车站。”何永贞说着拿起了电话。
一会儿,一个跟我差不多年轻的少尉军官走进了何永贞的办公室,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怯生生地喊了一声“股长!”——平时我们跟首长打招呼,都是“姓+职务”,比如唐生营长我们称“唐营长”。吕明山连长我们称“吕连长”。何永贞股长人家称“何股长”。只有关系很亲近的人才会直接称职务。这个小伙子直呼何永贞为“股长”,可见他们的关系比较亲近。
“车呢?”何永贞问。
“就吉普,停楼下。”小伙子回答。
何永贞指了指我。“这就是吕英虎,跟你说过的。”
“哎呀!您就是姐夫呀?您好!您好!我叫廖青竹,汽车排的排长。何股长是我姐。姐夫您直接叫我小廖就行。”这个叫廖青竹的小伙子热情地和我握手。
“你好!廖排长!”我也热情地回握着他。
“他都说了我是他姐,你怎还‘廖排长廖排长’呢?人家不是让你喊小廖吗?”何永贞又开始训人,我装做没有听见,不理会她。
“就是!就是!姐夫不用客气!姐夫好帅气!姐姐好眼力!”这个小伙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你的嘴甜够了没有?谁让你一上来就喊‘姐夫’的?天仙洞实习哨长。”何永贞开始训廖青竹。
“就姐夫,我认了!”小伙子说着又问我:“姐夫,我们现在就走吗?”
“你把他送到车站,帮他买好车票才返回,知道不?”何永贞一边交代着廖青竹一边把我送到门口,又嘱咐我在路上一定要买东西吃,别饿着,一到家马上就给她打电话,免她担心等等。整个儿就把我当成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