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回家后,王峰细细想起刚才的那段对话。发现大刘的说话中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开始大刘并没有承认自己对靳新做过什么,但后来却又说了一段“物以类聚”之流的话。这当中有什么问题呢?王峰忽然明白大刘所要说的话,其实不过是针对自己说的罢了。可笑自己竟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对靳新产生了怀疑了,其实包括王峰在内,认真地想想靳新,他绝对不是同类,或许他会对女人有厌倦的态度,那不过是陈老板给他留下的阴影罢了,而对自己的依恋纯粹就是一种孤独中的安慰吧?只不过王峰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向来希望靳新是同类让王峰不愿意去想靳新是与不是的问题,怕的是一旦想到靳新并不是自己的同类时的那种内心的徘徊与无奈。这其实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再想想自己所说的,同样也很多语无伦次的东西,精明如大刘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王峰终于明白,在这一场的相互的角力中,自己与大刘都是输家。当然不是输给对方了,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心。王峰苦笑着,想得仔细后,他就肯定了大刘正是自己的同类。他有点心酸的感觉,升起了一种怜惜的想法。心酸是因为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却总因为不得不的戒备心理,让两个同类要互相带着面具过活,怜惜的是这些年来大刘也许要比自己更苦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同样他也许现在也比自己苦了很多。想到这种现实的情况,王峰又想:“人人都得因为自己的苦衷,得在掩饰中过活,而同志就更是如此。称同志这个名真的不错,因为就正像那些搞地下工作的地下党在找党组织时一样。”这样想着不知学觉地回到了家里。
家里,靳新正坐在电脑前发呆,王峰回来他也没有动一下,显得心事重重的,低眉垂首的样子既可爱又可笑。王峰笑着问:“是不是想女孩子了呢?”靳新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王峰,却马上又低下头来了。“我遇到了蓝鸟的那个主管了。”于是把跟李煜相遇的事说了一下。王峰原来只怕靳新被李煜纠缠,听了之后,不觉得怎么样,于是也不在意了,问靳新有没有吃过饭了,靳新只是点点头,王峰说:“你先练一下打字吧,把速度提起来,等我洗澡之后再教你一些其它的。”看到靳新也没有心打字的样子,就又说:“要不你自己听歌也行。”靳新自己打开播放器,王峰就去了浴室了。
洗完澡正在教靳淅为电脑,大刘却打来了电话,一开口就问:“靳新在旁边吗?”王峰隐约知道大刘要说什么,连忙走到阳台上去。说:“现在有什么话可以说了。”电话那头,大刘沉默了一会才说:“睡不着想找你聊一下,也没有什么。”王峰也只“哦”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大刘的开场白罢了,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引导话题。只问了句:“小聪睡了吗?”大刘那边也只是“嗯”了一声。王峰忽然觉得这电话里的气氛太沉了点。笑着说:“你不是就这样拿着手机不说话吧?”大刘叹了口气,说:“我还是想把话跟你说明白点算了。因为我们两个人打哑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王峰郑重地说:“说吧,我在听着呢。”大刘说:“靳新所说的事是真的,而且我得说明一下,并不是我想老婆了,而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男人。”如果换上第二个人,可能早就惊讶得不得了。但王峰没有,因为他知道大刘敢说这话,自然是因为他也敢肯定自己的身份的了。大刘在电话里说:“你不会觉得吃惊吧。”王峰说:“这没有什么呀。”大刘那里好像松了一口气了,然后又说:“我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吗?”王峰很平淡地说:“我猜出得到,”大刘说:“那就行了,说明我的选择没有错。”王峰说:“你当然没有错了,因为我们是朋友嘛。”大刘却“哈哈”大笑起来,说:“头儿你厉害,你可以不承认什么但我却是知道我真的不会看错。”王峰其实心里乱得很,大刘选择向他坦白,肯定也是想要让王峰坦白的,可是王峰却不愿意说出那三个字。那三个自己一直不愿意认同的字。于是笑着说:“我在等着你说故事呢。”大刘说:“故事?哦,你是说我跟商平的吗?靳新说过了。商平我曾经资助过他读书,就这么简单。”王峰说:“你就这样推得一干二净么?这可不是我要的故事啊。”大刘笑着说:“故事是有的,但已经是过去时的了,不值得讲了。不过倒是很想听听你跟靳新的故事的。不知道你肯不肯讲呢?”王峰说:“这也许你看瞳眼了,我和靳新不会有故事的。因为他不是。”大刘那边有点闷闷的感觉。说道:“嗯,我想靳新也不会是。好了,跟你说了,你知道就行啦。睡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