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次擦干眼泪,眼泪又几次不听话的涌出,我索性就不再擦了,走出火车站,走在街上,就让它肆意的在我的脸上流淌着。也许有路人看到和议论,不过我压根不在乎,就这么傻傻的走了一路,眼泪也流了一路。
我一直认为我很坚强,好像什么困境都知道该如何面对,然而我却在胡涛的身上学会了流眼泪。
我一直认为我很独立,以为我不会对胡涛有多大的依赖,如果把我和胡涛比喻成鱼水关系,我则一直认为我是水,然而就在火车启动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我早就变成了鱼。
我没有坐公共汽车,一直走回了学校,虽然一路上人来人往,但是仍然感觉自己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没有胡涛在身边,我的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进了空荡荡的宿舍,昨日二人世界,今日人去楼空。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胡涛的气息,每个角落好像都回荡着胡涛的身影,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睹物思人”,不知道我的眼泪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再次喷涌而出。
仅仅一个月的分别,我都如此脆弱,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胡涛不要我了,我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呸呸呸,别乌鸦嘴了,胡涛怎么会不要我呢?说好了一起走,风雨相伴不回头的!
我坐在胡涛的床边,但是心一直跟着火车在运行:
涛,你现在在听《值得》吗?
涛,你现在在看书吗?
涛,你现在该吃饭了吧?方便面?火腿?饼干?苹果?
涛,你现在在想我吗?我好想你!
思念真痛苦——在没有手机的年代。早知道如此舍不得,我应该送他直到他下火车,然后自己再坐火车回来。
对了,我答应胡涛今天就给他写信的,我要告诉他我有多么的想他,我有多么的爱他!我从来没有给胡涛写过文字的东西,就当是第一封情书吧。
想到这里,我仿佛找到了心灵的寄托,有点幸福,又有点羞涩,终于不再流泪,于是洗了一把脸,背上书包,带上墨水,又去小卖部精心挑选了一沓彩色的信纸,还有信封、邮票、胶水这些必备品,老板娘问我买多少的时候,我算了一下,一封信从西安寄到泰安胡涛的家里,大概需要一周的时候,然后胡涛给我回信,又是一周的时间到我这里,然后我再回信。这样一个寒假一个半月,我大概可以给胡涛写4到5封信,于是买齐了一个寒假的配给。然后又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走进了校园,向我俩默认的自习教室走去。
还是那间10号教学楼515教室,教室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是坐在最后一排。
当提笔写下“亲爱的涛”几个字时,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手抖得根本写不了字。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能继续开写。中间又断断续续的停了几次,信纸都被打湿了。
花了4个多小时,终于把想说的暂时都先写完了。我仔细的叠好信纸,塞入信封。在写地址的时候,我甚至在草稿纸上练习了好几遍,直到感觉字体很流畅之后才工工整整的抄到信封上。最后贴邮票,粘信封舌。
一切完毕,当我走出教学区,将信封投入邮筒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专门关注了一下邮筒上面开邮筒的时间,早上10点半,下午4点半。
晚上一个人睡在胡涛的床上,好冷。梦见了胡涛。后来连续一周,每天晚上必然梦见胡涛。我终于相信了这个成语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三十七】
胡涛回家的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一看表,才6点多,天还没有亮,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恋床的想法,因为今天中午胡涛的就到家了,然后按照我们的约定,他就会给我打电话,当然是打到我家里,所以我要早点回家去等胡涛的电话。
想到这里,我居然笑出了声来,于是一咕噜爬起来,洗脸刷牙,收拾床铺,收拾行李。
然后把前天晚上洗的衣服从窗外收回来,一摸早就冻得硬硬的了,于是就挂在了上铺的床栏杆上,想着开学前早点回来再收吧。
整理完一切,提上胡涛给我留的吃的,锁好宿舍门,坐车回家。
回到家,父母和上中学的妹妹都在。我简单讲了讲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情况,然后就是等胡涛的电话。
午饭后我一直坐在客厅看电视,其实电视里面演的什么不根本没注意,只是不时的盯着电视旁边的电话机,盼望着它快点响起。
“叮铃铃……”电话铃声突然想起,我竟然有点不敢相信!快速跨步上前,抓起电话:“喂?”
“张勇?”
“恩,是我,胡涛?”
“恩,我到了。”
“路上顺利吗?”
“顺利,睡了一觉,再随便晃晃,就差不多到了。我现在在我爷爷家,家里人挺多的,我回来了,姑姑、叔叔他们都过来吃饭。现在刚吃完午饭,我赶紧抽空给你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