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来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儿了,哪能闹着玩儿似的,不高兴就辞职。”
“您放心吧,他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下好了,工作倒是好辞,可不好找啊,大过年的,再去哪儿找个那么好的工作?”
“没事儿,工作总会有的,再不行,他还可以自己创业嘛。我看他之前工作压力也挺大的,正好趁着过年,好好休息休息。”
她这么一说,我妈也不再纠结了,反而话锋一转,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去把证领了?”
她看看我,没有说话。
我把衣服从行李箱里掏出来,简单整理着,假装没听到她们说什么。
这时,我爸轻咳了一声,突然发话了:“早查过了,腊月二十八是好日子。”
我爸这样一说,就像是给我定了一个最终期限。大家都不再说什么,似乎都默许了那个日子。我妈高高兴兴去做饭,说要好好招待她。
吃过晚饭,我送她回去,临出门前,我妈叮嘱让我把她送到家,“时间还早,去家里坐坐再回来,陪你叔叔阿姨聊会儿天。”
没直接回去,找个酒店开了个钟点房,腻了一会儿,也没做什么。她想在结婚之前尽量有所保留,我对那件事儿也没有太大的兴致。
躺在酒店的床上,搂她在怀里,抚摸着她顺滑的头发,听她喋喋不休聊着对未来的想象。她说的那种所谓平淡幸福的生活,其实并不能真正打动我,我想不明白那样的日子能有什么意思,反而对那已经规划好了的未来感到忧虑重重。
天晚了,我送她回家,没去她家坐坐,只让她把我们准备腊月二十八领证的消息传达给她父母。
冷极了,但我不想打车回去,想走一走。
街上没什么行人,偶尔看见一两个,也裹得像木乃伊,辨不出样子。马路中央的汽车快速驶过,像子丨弹丨,嗖地一下就没了。
世界很宁静,没人打扰我,我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于是有种情愫蠢蠢欲动,想放纵,想去疯,想抛却躯体的拘束,让灵魂飞。
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中心公园。
门还开着,没有看门人。绕过铁门,黑夜里的公园,你看不清树,也看不清山,你像走进了一片黑的雾里。
我沿着石子路,往深处走,经过一片没有路灯的暗区,就看到公园中心的那潭死水湖。已结了冰,远远透着寒气。沿湖一圈,每隔十来米,就有一杆路灯,灯光昏沉,照得湖面犹如迷境。
我在湖边站了一会儿,仰头,竟看得到星星。突然,一个黑影晃到我面前,离我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味。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到他身形单薄,他急促的呼吸声,像狼狗一般如饥似渴。
我往后退了两步,他跟了两步。我不退了,他再向前一步,与此同时,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不高不低,刚好抓住我的jb。
我没有动,也不感到害怕,原地站着。他见我没有反抗,开始揉搓,我感觉从头到脚,热了起来。
坐下,他说。
我往后一瞧,身后还真他妈有一张长椅。
我坐下,他也贴在我身边坐下。坐下的瞬间,我瞥到旁边树林里人影攒动。
揉了一会儿,他就俯下身去。
他忙活的时候,我时不时会走神,因为太他妈冷了,还因为紧张。我问我自己,你他妈这是干什么呢?可是问归问,身上还是挺爽的。
整完,我提上裤子,跑了。
回到家里,很快就睡着了。但夜里反复醒来,每次醒,都错以为还躺在他的床上,仿佛那场廉价的欢愉仍是与他共享,下意识地翻身,想去抱住他,可却扑了空,这才想起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我跟他早有了断。
第二天,翻出手机中他的电话号码,想到再也没有拨通的理由,怅然若失。
我后来又去了几次公园。每次去,遇到的人都不一样,有岁数大的,有年轻人的,反正那个地方一到晚上,永远有人等着。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我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这跟做个盲人按摩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何况在某种意义上,我还是自由身;何况比起在失魂落魄中挣扎,结结实实来一发,似乎更能解决问题。
我得承认,我是真的想他了。在回到家乡第一天开始,无时无刻不在疯狂思念,我不能说这就是爱,或者对他还夹杂着什么愧疚之情,一切复杂的情感经过时间与空间的过滤,都简单化了,只剩下想了。
领证的前一天,我又去了公园,想着那是最后一次,以后坚决戒掉。
当陌生人竭尽所能地讨我的快乐的时候,我哭了,我想我终究只是个软弱无能的家伙,无力承担一个真实的自己。
领证的时候,我还在想他,想到有些抓狂,有那么一两秒,我想逃,结束这有些荒唐的闹剧。可我没有,我把自己架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地步,也把别人逼进死角,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整个办手续的过程中,我都在自责,我感觉自己是个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