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说小心她小时候为什么总是怕你啊。”
我轻描淡写地问父亲。我甚至是学着像个没心没肺的白痴一样的口吻。我希望我这句话不会让父亲有所警觉。
“因为她怕你,所以她就怕我。就象尊儿怕你一样。”父亲说。
“因为我霸占了你?”
霸占?这个词我用的准确吗?是这样的吗?是我霸占了父亲,还是我只霸占了原本也该属于田心和就把田尊也算上的“父爱”?
“你有想过如果这雨不停的话,我们今晚该怎么办?”
不是在说田心吗?怎么话题就突然转了呢。是啊,这雨如果下个通晓,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等一宿吗?父亲哪有心思听我说什么霸占啊,燃眉之急是怎么能回家。天眼看可就要黑了。可雨还在一直下,而且越下越大。
“走,找家旅馆住下吧。”父亲说。
第五十六章 如意旅店
“走,找家旅馆住下吧。”父亲说。
父亲展开那条蓝白棉布,“只能先用这个了。”
我还在纠结田心的身世,似乎还在等待父亲对霸占二字给出解释。
“起来啊,愣着干嘛?”
“哦。”
我起身。雨下的很急。我看见脚下的下水道口雨水正在往里灌,混同树叶、香烟盒还有包雪糕的纸飘浮在面上,身不由己,旋转不停。随后父亲将展开的棉布把我整个人给完全罩住了。
“这行吗?爸爸。”我瞬间觉得我们这对父子有点搞笑,竟落魄到了这种地步。
“我得把裤腿给你挽起来。”父亲蹲下帮我把裤腿挽起,又把他自己的裤腿挽起。然后从我后面钻进来,随后把双臂从我的背后伸了过来,说:“你把床单前面两个角给我。”我递给他。他便揪住棉布的两个角高高举过了我的头顶。我把双手举起来,试图也让父亲能看见前面的路。
“前面路口左拐有家茶馆,我记得茶馆旁边好像是有一家旅馆。但愿还在。走吧,我跟紧你。”
我和父亲就这么一前一后步入了雨中。我的头顶,是父亲帮我撑起的一把伞。雨点在我们的头顶上空敲打着床单啪啪地响,而在我只迈出了第一步,我脚下的懒汉鞋就已经完全被水泡了。
“还好没急着赶路,不然就被堵在半路上了。”我一边涉水前行一边大声说。
“是啊。你可以走快点,我跟得上。”父亲喊。
“我怕你的背被打湿了。”
“不要紧,你走快点,我会掌握你的节奏。前面左拐,然后靠右走,茶馆在路的右边。”
“好的,我知道了。”
雨实在太大了,我不得不按照父亲的指引加快脚步。我们终于在铺着青石板的老街上找到了那家茶馆,在茶馆旁边我们看见墙上挂着“如意旅店”的牌子。昏暗中,看不明白旅馆是怎么搭起来的。总之,进去后,房间小得就像鸽子笼,头就要顶到了天花板,这房里只适合躺下。
还好有个窗户,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窗户关得严严的,房间密不透风,像是地板拖过后返潮的气味,但拖得还算干净。屋里只放了一张可以容纳两个人睡的铺板,在它上面就只铺了一张翘着四角的席子。席子上面叠放着一条灰棉线毯子、一双白色床单和两个枕头。毯子不知是洗不干净还是本色,但那白色床单和看上去油腻的枕头套肯定不是其本色。父亲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示意说我们别无选择。随后父亲让我在房间等着,说他下去找服务员登记。
我走过去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便扑鼻而来。我看见窗外有一棵几乎挨着旅馆墙角斜着向外生长的树,被雨水洗刷漆黑的树干和鲜绿的叶子使得这棵树充满生机。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雨声沙沙,单调却顿觉适意。想着方才父亲蹲下帮我卷起裤腿和他举起双手帮我撑起的那把别样的“伞”,再想着刚才和父亲在雨中奔走的情形,突然觉得又同他很近了。这些天他都在我的身边,却始终象离我很远一样。就因为这场奇妙的雨?真是不可思议。
想着想着我竟又有些心猿意马了。是我的心因为想念而慌乱着吗?我想起曾经那一夜父亲的身体,和他的身体离开我之后在那白银般的月光下定格成的那副黑白素描。我以为这幅被我悉心珍藏的画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泛黄,到模糊,到我再也看不清楚它,最后不得不去遗忘它。可它并未随着我的成长、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泛黄和褪色,现在它依旧那么清晰可见。
那是令我迷幻的一夜,令我和父亲都慌乱的一夜,那是在那晚之后的每个日日夜夜都令我心潮澎湃的一夜。是的,它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但我一直都忘不掉。我忘不掉…是不是今天这样的夜晚会让我和父亲重回几年前。会吗?
“发什么呆啊,快过来洗把脸吧。”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房间。他提了一壶热水上来,正弯腰往水盆里倒水。
我走过去竟看见父亲的后背和裤子全湿透了。尤其是那条薄薄的裤子紧紧贴在了他健壮的双腿上。我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父亲会让我走在前面,而我却并不知道去旅馆的路。
下半部啥时候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