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父亲说的都是对的,人应该有理想,有追求。此理想不等同与我儿时和当时有的梦想,就是能和父亲天天呆在一起,战胜我妹,打败田尊,攻克田喜,成为我父亲唯一疼爱的人。可这梦想迟早都会破灭的,也由不得我去奋斗拼搏就能修成个正果。但飞行员可以。 “飞机飞机下来吧,把我带到北京吧。”现在想来我儿时仰望蓝天,对飞机穿云破晓所产生的无尽遐想,应该就是我潜意识形态中最为原始的一个梦。
我还想起那个夏天我曾和田尊坐在白桦林纳凉,我们谈到未来谈到理想。田尊问我长大了想干什么。我和他说我想当海军,遨游在祖国蔚蓝的海域,简直太威武了。当时我这么说也是来源于母亲给我买的那件海军秋衣,在那个年代小孩非常流行穿军服,海陆空都有。母亲还曾给我买过一件白色的海军衬衣,上面有个大大的领子,领口还围了一圈蓝色的两条杠,酷极了。现在回忆起来,当初也只是想在田尊面前吹吹牛,也好嘲笑下他的没抱负。现在想来,这些儿时的记忆,都应早早就该赋予我一个理想。然而这潜意识的存在,到今天才算模糊成形。
海军也好,空军也好,蓝天与海洋,又有多大的区别呢。在家里脸朝黄土背朝天倒是可以守着父亲,但父亲这么多年的心血又是为那般呢。男儿志在四方。孩子长大了,都会去实现理想而离开身边的父母。田尊是,我更应该是。
所以我也在一翻思考后,坚定地对父亲说:“我很想成为一名飞行员。它让我觉得圣神而伟大。”
在我次日准备返回学校时母亲还是强烈地反对我去当一名空军飞行员。父亲在多送了我一段路后说:“喆儿,爸第一次真正为你感到骄傲。你妈那边,我去做工作,有消息及时通知爸。”
那天,父亲的微笑是我那段时间里见过的最为灿烂的微笑。他像一名慷慨地长者,像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将自己悉心呵护并精心培养多年的儿子骄傲地交出去。交给的,正是我们伟大的祖国。不像当初田尊要去参军,同样是报效祖国,父亲却是一再的反对,母亲则双手赞同。我也知道,我在父亲心中,没有他对于田尊的那种牵绊他一生的内疚与痛。
也是在体检的前一天,我才知道所谓的飞行员根本就不是空军飞行员,而是民航飞行员。我想这回不是去战斗了,母亲总该放心了。第一次集体大体检在县医院进行,学校有五十多人报考,只剩了十七人。我属于十七人中的一员。但这只是初选,体检项目也相对简单的多。过了半个月学校又通知我们去市里体检。这回体检非常严格,人数过百,不是沙里淘金,也算是百里挑一了。我们学校唯独我一人通过。常规体检我都是很顺利。难就难在面试的环节。我捏了一把汗硬着头皮走进去。一进去考官就让我在他面前稍息、立正、齐步走。之后让我简单做两分钟的自我介绍。考官好像对我的陈述不满意,又问我:“你为什么相当一名民航飞行员。”
我很紧张。我想着父亲,我心里不停地念着,爸爸,爸爸。我想着我从小到大这十几年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那句可以在这里派上用场。从不厌其烦地陪着我悉心练字、到给全村人写对联;从田尊的到来又离去;从他功克我彻夜难解的一道道数学题,到连夜给我赶制出明天必须交给老师的一件手工制品;从他抱着我接我放学回家到高中升学、到我今天…是的,此刻我依旧渴望父亲能够陪同我站在这里。我幻想着他就站在我的旁边,一脸自信地对他的儿子说,喆儿,你能行,爸爸相信你。那一刻,只有父亲可以给我鼓励,给予我力量。
我想说报效祖国,但这话太大了,而且这又不是空军在招飞。我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一句话:“庄子云,大鹏可扶摇直上九万里。我同庄子一样向往,但庄子不可见,我却能实现。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当一名飞行员的理由。父亲也常教育我,人生要确定一个目标,一旦确定就不要轻易改变它,并为之奋斗,不管中途遇到多大阻挠。我相信,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我的回答让全场的考官满目萧然。那是种极度的悲?只看见几个年轻的考官瞪着眼睛看着我。也许他们还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个调调同样和报效祖国一样定的有点高了?主考官是个五十多岁的长者,他在惊讶过后说了一句话:“你这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啊。”他萧然的目光顿时眉飞色舞,“有魄力,鼓掌。”随后我听到热烈的掌声响起,在然后年轻的考官示意我可以进入下一个环节。
俗话说胆大吓死人,想必我是把他们吓住了。班主任教导我,想成功就要学庄子,当然不光要学庄子的才能,还要学他吹牛。就是么,这世上哪来的大鹏,用来说飞机还差不多。
下半部啥时候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