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亲

“吃过了？”他们和我们打招呼。

“恩，刚吃过，出来走走。”父亲说。

我强装微笑一一礼貌地点头回应着。我甚至想装得更为自然些。让他们以为我和父亲一路，也仅仅是要去某家取件东西。仅仅是。要知道，在当下的农村，长大的儿子和父亲一起出来散步还是村人闻所未闻的。

就在和村人打招呼的那一刻，我也多少感觉到村人的出现给父亲带来了不安。我甚至感觉到了父亲身体细微的变化，他竟离我的身体谨慎地挪开了那么一小步。

父亲这细微的举动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一对恋人在封建的农村幽会被人发现了。但也不排除农村封建理念的存在。人与人一直都在广众下回避最为直接的情感交流。不管他们是一对恋人，还是父子，甚至是乡里乡亲是朋友。

第二天，就像往常那样，在吃过母亲做得一顿可口的午餐后，在父亲帮我打点好所有的行囊并捆绑在车的后座后，在我弟田喜终于从我的衣袖上松开他的小手后，我与家人挥别而去。

这是一次极其平常的道别。依依不舍的情感如果也，也都潜藏在各自的心中，不悲也不喜。

对于我而言，也知道这样的日子少之甚少了。但我珍惜了我与父亲与家人共处的每一天。那些时光里我和父亲分分秒秒的欢乐和我内心潜藏的情感，也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每次上路，我都一并打包带走，没错过任何一处细节。

关于父亲所说的志向，我固然是成不了大器的人，但我遵照父亲的旨意，在那个学期里我做了思考，虽然一直没有成型，但我在努力地寻找。很多时候，你希望上帝成全你，不见得上帝就能遵照你的旨意执行。往往人这一生的命运走向，就那么潜移默化地被上帝给你指引了一条路。

第四十章 飞行员体检

老师在课堂上宣布今年我校有招飞的指标，有志向当飞行员的，可以报考。

飞行员，这志向我还真没想过。没想过那就现在开始想吧。我想起小时候我仰面朝天躺在毛驴车的草垛上给父亲背诵古文，有一次飞机从上空飞过，我就大声喊，“飞机飞机下来吧，把我带到北京吧”，父亲抬头看着上空轰轰作响的飞机，说，“喆儿长大了去开飞机，爸爸坐着你的给你去北京。”那一刻，我感觉我就要从驴车上飞起来；我想起小时候，我骑在爸爸的肩膀上，双手伸展，父亲抱着我的双腿在飞转，那一刻，我也感觉我要飞起来；我脑海中又浮现出家里那对鸽子在广袤的蓝天白云间舞动的画面，飞翔，自由的飞翔，我要做飞翔的鸟，翱翔于蓝天…我又想起前几日父亲对我的忠告，人还是应该有个梦想的。原来，我的梦想早已在我心中潜藏。

那个课堂我满脑子里浮现出蓝天白云还有战斗机、直升机，和帅帅的空军服、满驾驶舱的电子仪表的画面。我甚至想象着自己穿一身空军服，戴个头盔，那简直是威武及了。那时候还没有看过汤姆克鲁斯的《壮志凌云》，要看了，更让我坚定了信念。不过我还是想象了一下田尊穿军装的摸样，我得意的对自己说，你顶多也就是个陆军，我可比他帅多了。

课后，男同学都跃跃欲试当仁不让地去教务处报了名。我却被班主任叫去谈话。他说我身体那么健硕肯定是没问题，但今年考清华我是我们学校最具有实力的，也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问我是否有当飞行员的念头，如果有，他劝我还是放弃吧。毕竟清华是中国最高级别的学府，如果考上了，那才是实力的象征。

我当时脑子里只是想到父亲和我说的一句话，“学校只一味地要求学生考重点院校，出成绩，却忽略了学生自我的兴趣和爱好。”

清华再怎么牛，那也只是一所学校而已，人的志向应该是某个兴趣爱好或某项事业。何况，能不能考上清华，还不一定呢。父亲不是一直责怪我没有志向吗？我为什么不把飞行员当为我的志向。鸽子，，我和它们一样向往自由，我从小就在父亲的袒护下不受束缚。让我做自由翱翔的鸟，让我飞的更高更远，我在心里坚定地对自己说。并给出班主任一个答复：我得回家和家人商量后再定。

周末我专门回去把这个消息带给父亲。母亲竟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

“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再说还在天上当，多危险啊，那可是要人命的。不去，不去。”母亲的话让我想起田尊，好男不当兵，我也从来不觉得田尊那里差。

我在焦急地等待父亲的回答。我以为父亲会给我指一条路。或者像母亲那样，只要父亲说一句不去，说太危险，担心我，我就绝对听他的。但父亲没有，我等来的回答就是他把这个决定又推给了我。

父亲那天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在思考片刻后才说的。“还是那句话，人应该有理想。如果你确定了一个目标，你就去实现它，不管中途遇到多大的阻挠。关键是，你想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