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的一句话,击溃了我心里的防线。什么理智,什么尊严,在那一刻突然就烟消云散了。我一把抱住老四,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在老四的怀抱里,我哭得那么放肆,哭得那么用力,好像要把生为一个同志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老四静静地抱着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无比安然,只有我,只有老四,只有我们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相拥。
等我哭够了,哭累了,老四才拿出纸巾,帮我擦掉脸上的泪痕。然后那么坦然地拉着我,走出了卫生间。
重新坐回座位上,冒菜还冒着热气。
“老三,吃一点吧,你刚刚都没怎么吃。”
老四认真地帮我夹着菜,最后送到我碗里的都是我喜欢吃的。我不知道,老四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口味,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我只是一口一口把他夹给我的菜都吃完。我知道,我只要吃的很认真,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一样的认真,他就会很高兴。
隔着雾腾腾的热气,我看着面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在心里说:
老四,我的大暖男。让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跟老四从君再来出来,路上已经华灯初上,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有些人是成双成对,甜蜜地牵着双手从我面前走过,脸上都是无法遮盖的幸福.而有的人跟我一样,孤身一人,眼神落寞。
真正的孤单就是这样,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少了一个谁的陪伴,就算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心里也是觉得寂寞的。
我受不了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转过头去看着老四,对他说:“老四,给我唱首歌吧。”
以前每次跟冒菜吃完君再来,在回去的路上,冒菜都会唱歌给我。其实冒菜看起来不像特别会唱歌的人,因为他长得好看。
但是冒菜唱歌确实很好听,每次他唱歌,都会非常认真非常深情的看着我,周围世界的嘈杂声音顷刻间就安静下来,好像只剩我们两个人。我当然不敢一直看着他,只是安静地低着头听着,偶尔抬起头看他一眼,看他眼里好像有光芒闪烁,又赶紧把头偏向一边。
那些时候,我的脸上应该是满满的笑容吧。我努力地把自己想象成很开心的样子,试着慢慢把嘴角扬起来。而这时,老四的歌声也飘进了耳朵里。
“街头那一对和我们好像,这城市华灯初上,多两个人悲剧散场,放开拥抱就各奔一方。看着他们我就湿了眼眶,不回头两个方向,流着泪的破碎脸庞,仿佛我们昨天又重逢。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曾在你温暖手掌,不需要想象,以后我漫长的孤单流浪…”
是张靓颖的如果爱下去。我以为老四会唱一首温暖的歌来哄我,但是他唱得竟然是这么一首伤感的歌。不知道他是在唱我的心境,还是唱他的心境。
我以前没有怎么听过老四唱歌,他的声线跟他的人一样,暖暖的,但是歌声里却是浓浓的悲伤。我诧异地盯着老四,但是他没有像冒菜那样,唱歌的时候专注的看着我。对啊,他是老四,不是冒菜。
老四跟我并肩走着,靠的很近,他一直看着前方,好像在找什么,但是又因为前方太迷茫而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他唱着唱着,我忽然看见,他眼角有一行泪流了出来。以前的老四,在我面前一直是笑着的,就算心里有事,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我面前哭出来。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四,我…”
“老三你别说,你什么都别说!”老四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不需要你给我答案,我也害怕你的答案,所以你别说。只要我不问,你就别说,那我跟你就一直是好兄弟!”
“其实刚刚我也没什么的,只是唱起这首歌,心里忽然有点难受了。能唱这首歌的人,以前毕竟也是爱过的,所以,其实我并没有资格唱这首歌,因为…”老四眼眶泛红,有点颤抖地说:“因为啊…我并没有歌里面的‘很久以前’…”
“走吧!”老四哽咽着转过头去,假装不经意地抹了一把泪,然后默默地往前走了。
老四,他是真的累了吧。他被我折磨的累了吧,所以才会忽然忍不住了要给我说这些话。但是我该怎么办呢?如果他是胳膊腿累了,我还可以给他敲敲打打,给他按摩。可是那时心啊,是稍微一用力就会被划伤的心啊,我要怎么来安慰他。
跟在老四背后,我的心里像有一千根针在刺一样,心痛地没有办法再说出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走到校门口,就在我心里五味杂陈的时候,走在我前面的老四忽然就停住了。我一愣,他已经转过身来了,脸上是勉强堆起来的笑容。老四说,“老三,我想起来有个东西搞忘买了,你陪我去一趟旁边的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