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次又一次想过会跟冒菜分开,但心里一直以为,离那一天还遥遥无期。没有想到,终于有一天,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那就让时间倒退,让我倒退,退回到天台纳凉的那个夜晚。
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们只是擦肩而过的两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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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贴吧那场风波给我造成的影响,逐渐销声匿迹。除了让我跟冒菜,无法像以前那样勾肩搭背地称兄道弟。
我们寝室,他再也没有来过。
偶尔,我们会在宿舍楼里遇到,如果寝室几个兄弟都在,我会跟大家一起象征性地打个招呼。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一般就是点个头,然后逃一样跑掉,赶紧从他的视线消失。头两次看到我这样,他还是会一愣,可是后来好像就习惯了,脸上再也没有表情。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发生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冒菜的腿终于好了,冒菜妈妈退了租的房子要回去了。走之前那天下午,冒菜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件事,声音有些沉闷,“我妈说,今天晚上请你过来一起吃顿饭……”
想起前段时间冒菜妈妈对我那么好,这个要求我拒绝不了。
我翘了下午最后两节课,跑到学校外面的超市,用过年攒下没用的压岁钱,给冒菜妈妈买了一套化妆品。
那晚吃饭也还算顺利,我跟冒菜默契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像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弟。只是冒菜妈妈一直不停地说舍不得我,让我好几次装不下去差点红了眼睛。
吃完饭后,我跟冒菜妈妈道别,她把我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小安啊,这段时间你没有来玩,是不是平平欺负你了?如果是,阿姨替他跟你道歉。平平这个人心底不坏,就是不太会说话,要面子。以后,你还是要跟他好好的,像亲兄弟一样!”
听着“亲兄弟”三个字,我抬头看了冒菜妈妈一眼,她也慈爱地看着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又好像只是离别前,长辈对晚辈随口的嘱咐。
我点点头,说好。
“小安,阿姨还要收拾一些东西,今晚就不留你了。”
“好的阿姨,明天一路顺风,有空再来玩!”
我本来准备一个人回去,但是冒菜坚持要送我。
我们一路无话,一前一后走着,跟以前我在他身后踩他的影子不一样,这一次,是他走在我的身后。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否跟我一样,心被地上的影子牵着。
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在一片浓密的树荫下,我想转头说点什么,背上忽然一热,冒菜从身后抱住了我。
他的双手从我的肋下环抱过来,将我紧紧地锁在怀里。他的鼻息铺洒在我的颈间,下巴轻轻扣在我的肩上。他起伏不定的胸口,跟我略微发颤的背脊,紧紧挨在一起。
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我一动不动任由冒菜抱着,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冒菜才放开我,我还没有转身,以为他会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句“再见”。
“再见……”
从树荫里走出来,我没有回头,眼前蒙上了一层雾。
冒菜妈妈走了一个星期后,紧接着,学校的夏季运动会也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体育委员袁珍珍天天围着我们几个男生转,死活要把几个比赛项目分配到人头。
最终,老大被安排参加100米、200米短跑,老二去参加跳高跳远,老四去参加1500米,老五老六被抓去参加4*100米接力跑。
其实,就我这体格,厚着脸皮跟体育委员磨一会儿,也可以逃出她的魔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我二话没说,大笔一挥,在3000米长跑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写下名字后一秒,我就开始后悔了,但袁真真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报名表跑掉了。
寝室里所有的人都跌破眼镜。
老二直接问我,“老三,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实在想不开跟我去报跳高啊,一轮之后你就可以休息,至于报3000米自寻短见吗?”
老四看了我一眼,对老二说:“让他跑吧,这段时间他也挺压抑的,让他发泄一下。”
还是老四懂我。
大家都明白老四的意思,也就不劝我了,四五双拳头锤在我胸口上,一边说加油,一边损我,“老三,有骨气啊,死了我们替你收尸!”
“放心,死不了!”
我把眼皮垂下来,有点恍神,像是在回答他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确实让我心里堆积了很多情绪,一直找不到一个出口——
以前有什么事我都可以跟冒菜说,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我迫切需要找一个什么途径,来放空自己。
这些负能量的东西,我不愿意让兄弟几个替我分担,刚好要开运动会,那么最合适的途径就是长跑了。
爱一个人,要爱得海枯石烂;跑一场步,那就索性跑得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