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被窝里流着泪看完那些信息,然后咬着牙狠心删掉。
——当然,也不是完全躲的掉。
这段时间,我中午吃完饭都不跟他们一起回寝室,去图书馆或者去机房,或者直接到学校外面比较远的小街上瞎逛。
那天中午,社团有个学妹突然找我要一份资料,而资料放在寝室里面。我忘了叫老四他们帮忙拿一下,鬼使神差的,我直接就回去了。
刚到寝室不久,我正准备找资料,就听到了门外冒菜的声音。
“小安,你把门打开,你给我出来!”
老二看了我一眼,帮我搭了腔,“小安他不在,你别在外面鬼吼鬼叫的。”
“把门给老子打开!你就说,你出不出来!”
冒菜的声音越吼越大,大到整条走廊上都有回声。老大他们看着我,表情有点为难,不知道该继续说谎还是……
“老三,要不……”
我知道老四想说什么,但是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门外,冒菜脖子通红,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我。
“X他妈的,是哪个说小安不在!”
门外很快就聚集了好多人,周围几个寝室的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不时有刺耳的笑声传来。
我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是有点懵的,因为冒菜的脸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一张,好多个夜晚我用手在空气中勾勒过的脸。
我也有点心痛,因为看到冒菜的脚脖子那里流血了,不知道是因为他腿上的伤口没有好又被扯开了,还是刚刚踹门的那一下,把脚擦破了。
我还有点害怕,门口那些迅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意味不明的笑声,都让我想起了那个帖子里面那些刀尖一样锋利的污言秽语。
但是,我很快就不害怕了。因为,我看到了老大握紧的拳头。
“给你脸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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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乱地拉住老大的手,推着他往屋里走,“老大,没事的,我没事……”
“老大,我们先出去一下!”老四一看情形不太对,也过来拉住老大,然后看了我一眼,“小安,你还是跟冒菜谈一谈吧。”
没等我回答,老四把冒菜让进来,和老二他们几个拉着老大走了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很快也散了。
等人都走完,寝室里只剩我们俩,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冒菜,突然泄了气一样,一屁股坐在床边,疲惫地望着我。
“是,上次我是做错了,但是——”
冒菜说不下去,低下头抹了一把眼泪,手在脸上停了好久才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血丝,“但是,你不要不理我……”
我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不过是两个多星期的时间,好像感觉已经错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好像一辈子都没见了啊,冒菜。但是今天你来了,你来了,我就不能再躲了。
我转身到阳台上扯下毛巾,走到冒菜面前,蹲在他脚边上,想帮他把伤口包一下。
冒菜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伤感地看着我。我仰头看着他,他眼睛里的那个我,竟然是笑的。
“小安你说,你为什么躲着我!我……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
“玩笑吗?原来只是个玩笑啊?”我笑着慢慢站起来。这次换冒菜仰起头看着我,眼神有点迷茫。
“其实,我想听到的不是玩笑啊。我想听到你说,那是真的,你真的喜欢我!”
冒菜握着我的手突然松开,一下垂了下去,像一道发令的手势,有一个隐藏的狙击手等在他手落下的那一刻,突地一下,朝我胸口开一枪。
痛,一点一点从胸口扩散开来,我像缺氧一样呼吸困难。在濒死之前,我背着冒菜转了身,一串水珠子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你问我为什么躲着你,因为我是死同X恋啊,而你说你是——纯、直、男!”
我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了,但是肩膀还是不可控制地抖动起来。
冒菜站在我背后,很久都没有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门开的声音。
转过身去,老四他们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他们中间空出的那个位置,似乎还有冒菜离开的轮廓。
“可惜了啊,可惜,门坏了。”我摸着门锁那个位置,手抖的不像样子。
我终于不用躲了,再也不用一大早爬起来,中午到处晃荡,晚上很晚才回来。因为,没有人让我躲了。
有时候晚上回来,我坐在床边上,会盯着那个门锁出神,回想它被踢坏那天发生的事情。
想着什么时候它锁上了,有人再“砰”的一脚踹开它,让我惊慌失措。
后面的日子开始平淡如水,不该见的人,像彼此约好了一般,再也没见到——但是,偶尔也有波澜,那是贴吧事件留下的后遗症。
如果说它给我生活带来了什么影响,大概就是,从此以后在路上多了一些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
说话小声的,我就当没听见,毕竟嘴长在别人脸上,发表评论也是别人的自由。只是,那种带着恶意的眼光一闪而过的时候,还是会让我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