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菜妈妈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但是我很快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这是一个单亲妈妈,在充满希望地规划儿子以及自己人生的幸福蓝图,但是这幅图里,没有也永远不会有我的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饭桌上的我如坐针毡。
冒菜妈妈,我旁边这个爽朗、坚强、幽默的女人,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对我疼爱有加,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可能是她未来幸福人生的一大阻碍。
我借着她儿子最好的朋友这个幌子,正在一步一步不知羞耻地,闯进她的生活中,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优待。
一种苦涩的味道从舌根蔓延开,我再也吃不下了。借口已经吃饱了,我端着碗筷迅速地离开了座位,躲进了厨房里。
那天下午,我情绪一直不高。冒菜以为我生病了,几次把手放在我额头上感受温度,但都被我小心地躲开了。
很快,冒菜就感觉到了什么,他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到我了,但他的表情分明又告诉我,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要出门的时候,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等着冒菜来搭我肩膀,而是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走了两步,没听到后面有动静,我转过头去一看。冒菜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偷看了我两眼,眼神很无辜。
就那两眼,像小猫睡醒后左顾右盼又小心翼翼的两眼,让我有点心疼。
冒菜他做错什么了?他什么都没有错!是我错了。
我没有按捺住自己躁动的心,我没有约束好自己的感情,我擅自把他拉进一个难以被世俗理解的境地,我轻易地在心里对他说爱!
“脚……脚有点疼……”
看到我表情有点松动,冒菜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声音难得温柔,像小猫轻轻伸过来的肉掌。
我想,我还是逃不掉的。
慢慢走过去架起冒菜的肩膀,我的右手还是照例扶在他的腰上,只是,没敢再那么实实在在地贴在衣服上。
“使点劲……我怕自己走不好,摔了……”
冒菜突然神经质地抓起我的手,牢牢地按在自己的腰上,眼睛安静地看着我,“小安,扶着我走,好不好?”
“好……好啊……”
我想扶着你走,想一直扶着你啊,可是冒菜,你的腿伤,已经快好了。
我低着头清了清嗓子,努力忍住眼角的痒,“不过,你要答应我,今天晚上少吃点,我不想初次见面就被大嫂笑话……”
“啥……小安,我去你大爷的!”
老大安排的宴席是在学校外面的一家干锅店,我们寝室的据点之一。
就因为这个,冒菜一路上都在抱怨,为什么不去“君再来”。
我说,要是请你去君再来,估计老大后面一个月都要喝西北风了,结果被他无情地锤了一顿。
然后,我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转了。
我有点怀疑,我可能是个受虐狂。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把冒菜放开,让他好好走路。
“我是伤员,要靠着你才能好好走路!”说着,冒菜的手又搭了过来。
“别装了,你的伤口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昨晚上洗澡你连保鲜膜都没用。”
我没好气地轻轻踹了冒菜的左脚一下,当然,是避开了伤口的,没想到这个戏精立马又演上了,呲牙咧嘴的鬼叫了两声。
我不得不赶紧把他拖进包厢里,免得他在光天化日之下丢人现眼。
进门的一刹那,冒菜突然凑到我耳朵上,轻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啊?”
什么爱好?我一脸问号。
“偷看别人洗澡……”
根本不等我反应,冒菜已经冲入席间,自来熟的不行,“哈哈哈兄弟们,好久不见,可想死我啦……”
当然,我还是有反应的——耳朵已经红得不行。不知道刚刚冒菜跟我凑的那么近,开门的时候有没有被他们看见。
和冒菜先后找了挨着的位置坐下来,我环视了一圈,桌子上除了寝室的几个人,还有四位女生。
其中一位熟悉的很,就是当初被我用冒菜的电话成功攻破防线的马羽桐。
她是凌菲的室友兼好友,又是“媒婆”之一,列席很合理。
马羽桐今天看起来倒是文文静静的,一点都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威武雄壮,看到我来了,还跟我十分温柔地笑了一下。
不过,当她的眼睛,瞄到我旁边的冒菜,整个人一下就不淡定了,眼神轻飘飘的定不下来,但是左飘又飘最后又都回到冒菜身上。
我还在猜另外三个哪一个是凌菲的时候,老大已经站起来介绍了。
他指着我和冒菜说,“这位是我们寝室的老三,他旁边那位,是我们的编外人员,冒菜。”
“这位,嘿嘿,”老大不好意思地用头示意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女生,“就是你们梦寐以求的大嫂!”
“梦寐以求?……”老二贱贱地说,“老大,你是不是梦寐以求我们不知道,反正我们对大嫂没那么强烈的感情哈!”
“哈哈哈哈……”一桌人都笑了,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